灵山的晨雾总带着檀香与金箔的味道。
雷音寺的琉璃瓦在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每一片瓦当都刻着微型的 “卍” 字纹，风穿过殿宇飞檐时，挂在檐角的铜铃会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远古神佛在低语。殿外的九品莲池里，莲叶上的露珠坠着金光，池底沉着数不清的舍利子碎片，连游动的金鲤鳞片上都沾着淡淡的佛气 —— 这里是三界公认的 “圣地”，是如来佛祖宣讲佛法的所在，也是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 “极乐之门”。
可今日的雷音寺，却没了往日的祥和。
大雄宝殿内，三十六诸天、十八罗汉分坐两侧，迦叶尊者手结定印，阿难尊者捧着贝叶经，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飘向殿中央那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观音菩萨站在莲台左侧，净瓶里的杨柳枝微微颤动，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没人看清她此刻的神情。而殿首的九品莲台上，如来佛祖身披丈六金身，金光从他的袈裟褶皱里漫出来，铺满了整个大殿的地面，却没驱散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戾气。
“如来佛祖，弟子恳请您辨明真伪！”
唐僧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惶恐，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僧衣，袈裟上还沾着从通天河带来的水渍。这位西行取经的玄奘法师，此刻正双手合十，额头上沁着冷汗，目光在两个 “孙悟空” 之间游移不定。他身后的八戒和沙僧也面色凝重，八戒攥着九齿钉耙的手关节发白，沙僧的降妖宝杖斜斜拄在地上，杖尖抵着金砖地面，划出一道细微的划痕。
殿中央的两个 “孙悟空”，长得一模一样。
一样的锁子黄金甲，一样的凤翅紫金冠，一样的藕丝步云履，连手中那根能长能短的如意金箍棒，都泛着同样的乌金光泽。左边的悟空眉头紧锁，火眼金睛里满是怒意，他往前踏了一步，金箍棒在地面上顿了顿，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震得殿内的铜铃都跟着颤了颤：“师父！你怎么就认不出俺老孙？那家伙是冒牌货！”
右边的悟空却笑得桀骜，他学着左边悟空的模样，也将金箍棒顿了顿，连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呔！你这泼猴，竟敢冒充俺老孙！师父，别听他胡说，我才是真的孙悟空！”
两人一开口，连声音都分毫不差。
八戒忍不住上前一步，凑到两个悟空面前，左看右看，挠了挠后脑勺：“不对劲，不对劲…… 你们俩连身上的汗味都一样！俺老猪记得，大师兄昨天在七绝山打红鳞大蟒时，左胳膊被蟒鳞划了道口子，你们俩都亮出来让俺瞧瞧！”
左边的悟空毫不犹豫地撸起左胳膊，露出一道还没完全愈合的伤疤，伤疤边缘泛着淡淡的粉色，那是他昨天苦战留下的痕迹。右边的悟空也跟着撸起左胳膊，一模一样的伤疤出现在同样的位置，连伤疤的长度、形状都丝毫不差。
八戒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半步，小声对沙僧嘀咕：“完了完了，这冒牌货连伤疤都能变出来，莫不是个会七十二变的妖精？”
沙僧皱着眉，仔细打量着两个悟空，忽然开口：“大师兄，你还记得在流沙河时，你我初次交手，你用金箍棒挑飞了我多少颗骷髅头？”
左边的悟空想都没想：“十八颗！你那骷髅项链上共有九颗大骷髅、九颗小骷髅，俺老孙一棒挑飞了九颗小的，又一棒挑飞了九颗大的，总共十八颗！”
右边的悟空也立刻答道：“十八颗！流沙河底你那骷髅项链，九颗大的九颗小的，俺老孙两棒挑飞十八颗，半点不差！”
沙僧的脸色更沉了。他问的是只有他和悟空才知道的细节，连八戒和唐僧都未必记得清楚，可这个冒牌货却答得丝毫不差。
唐僧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决绝：“悟空，你我师徒一场，我曾为你念过紧箍咒…… 若你是真的，便不会怕这咒语。”
左边的悟空听到 “紧箍咒” 三个字，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想起当年在白虎岭，师父为了白骨精三次念咒，疼得他在地上打滚，金箍勒得他头骨都像要裂开。可此刻，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还是咬着牙点头：“师父，念吧！只要能辨明真伪，俺老孙认了！”
右边的悟空也跟着点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师父尽管念，我若怕了，便是假的！”
唐僧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嘴唇开始动起来。熟悉的咒语从他口中流出，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子，刺向两个悟空的头颅。
左边的悟空瞬间皱紧了眉头，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抱着头，身体开始发抖，金箍在他头顶泛着红光，勒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疼，钻心的疼，比当年白虎岭时还要疼，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脑仁。可他死死咬着牙，没哼一声，只是火眼金睛里的怒意更盛，死死盯着右边的悟空。
而右边的悟空，也抱着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身体同样在发抖，甚至比左边的悟空抖得更厉害。可若有人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神深处没有丝毫痛苦，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停！停下！”
八戒忍不住喊了出来，他看着两个都在痛苦挣扎的悟空，心里直发慌：“师父，别念了！再念下去，两个大师兄都要疼死了！”
唐僧也不忍心再念，咒语一停，左边的悟空立刻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冷汗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滴在金砖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右边的悟空也跟着坐下，同样喘着气，可他的手指却在袖口里悄悄动了动，像是在掩饰什么。
观音菩萨这时才缓缓开口，声音柔和却带着威严：“佛祖，此二猴神通相似，记忆相同，连紧箍咒都无法分辨，莫非是‘二心相争’所致？”
如来佛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两个悟空，金光照在他们身上，左边的悟空身上泛起淡淡的金光，那是他西行取经时积累的功德佛光；右边的悟空身上也泛起金光，可那金光却带着一丝隐晦的黑气，只是被如来的金身光芒掩盖，除了观音菩萨，几乎没人察觉。
“观音尊者所言，有几分道理。” 如来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三界之内，有四猴混世，不入十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第二是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右边的悟空身上，语气依旧平淡：“此猴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乃六耳猕猴也。他善聆音，能察理，故能知你师徒西行路上的一切细节，模仿你之言行举止，连紧箍咒的痛苦都能模仿出来 —— 只因他能聆听到你念咒时的心神波动，从而伪造出相应的痛苦神情。”
左边的悟空猛地抬起头，火眼金睛里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他指着右边的悟空，怒喝：“好你个六耳猕猴！竟敢冒充俺老孙，还敢跟着师父到灵山来撒野！看俺老孙一棒打死你！”
说着，他就要举起金箍棒朝右边的悟空打去。
可右边的悟空却丝毫不慌，反而看向如来佛祖，语气带着一丝诡异的恭敬：“佛祖，弟子并非有意冒充，只是见这灵明石猴顽劣不堪，屡次冒犯师父，又曾大闹天宫，扰乱三界秩序，故想替他护送唐僧西天取经，以赎其罪！”
“你胡说！” 左边的悟空气得浑身发抖，“俺老孙早已改邪归正，一路护送师父斩妖除魔，何曾再顽劣不堪？你这妖精，休要在此颠倒黑白！”
如来佛祖抬手，示意两人安静。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两个悟空，金身光芒更盛，殿内的诸天神圣都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直视。
“悟空，你且稍安勿躁。” 如来对左边的悟空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六耳猕猴虽冒充于你，却也无大恶，今日之事，只需辨明真伪，便可了结。”
左边的悟空闻言，稍稍冷静了一些。他相信如来佛祖，这位三界公认的佛祖，定然会还他一个清白。他放下金箍棒，等着如来做出最后的裁决。
可他没注意到，如来佛祖在说话时，右手的食指微微动了一下，一道极其细微的金光从他的指尖射出，悄无声息地落在右边的悟空身上。那道金光一碰到六耳猕猴，六耳猕猴的眼神瞬间变了，从之前的桀骜与冷意，变成了一种空洞的顺从。
观音菩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净瓶里的杨柳枝颤动得更厉害了。她看向如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的复杂情绪。
“六耳猕猴，你可知罪？” 如来问道，语气依旧平淡。
六耳猕猴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着如来，然后突然举起金箍棒，朝着左边的悟空猛地砸了过去！
这一棒来得又快又狠，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完全没有之前的犹豫与模仿，反而像是一把蓄谋已久的凶器，直取左边悟空的天灵盖！
左边的悟空完全没料到六耳猕猴会突然动手，更没料到这一棒的速度会如此之快。他下意识地举起金箍棒去挡，“铛” 的一声巨响，两根金箍棒撞在一起，迸发出耀眼的火花，震得整个大雄宝殿都跟着摇晃了一下，殿外的铜铃发出刺耳的鸣响，九品莲池里的莲叶纷纷碎裂，露珠里的金光消散无踪。
“你竟敢在佛祖面前动手！” 左边的悟空又惊又怒，他能感觉到，六耳猕猴这一棒的力量，比之前在通天河交手时强了不止一倍，而且这股力量里，还带着一丝熟悉的佛气 —— 那是如来佛祖的气息！
他猛地看向如来佛祖，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与震惊：“佛祖，这……”
如来佛祖却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开口：“悟空，此猴冥顽不灵，竟敢在灵山动手，你可将他降服，以正三界秩序。”
左边的悟空愣住了。他不明白，如来明明已经揭穿了六耳猕猴的身份，为何不亲自出手降服，反而要让自己动手？而且他能感觉到，六耳猕猴此刻的力量，明显是被某种外力加持过的，自己若要降服他，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可不等他细想，六耳猕猴又挥棒打了过来。这一次，六耳猕猴的棒法变了，不再是悟空熟悉的 “七十二变” 衍生出的棒法，而是一种带着佛家风范的棍法，每一招都直指悟空的要害，却又偏偏不致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又像是在故意消耗悟空的体力。
悟空被迫应战，两根金箍棒在大殿内不断碰撞，金光与杀气交织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诸天神圣都看得心惊胆战，迦叶尊者皱着眉，阿难尊者捧着贝叶经的手微微发抖，八戒和沙僧想上前帮忙，却被观音菩萨用眼神制止了。
“八戒、沙僧，此乃佛祖的安排，你们不可妄动。” 观音菩萨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静观其变即可。”
八戒和沙僧虽然不解，但还是停下了脚步，只能焦急地看着殿中央的打斗。
悟空越打越心惊。他发现，六耳猕猴的棒法虽然凌厉，却始终在避开他的致命部位，而且每次他快要占到上风时，六耳猕猴身上就会泛起一丝如来的金光，力量瞬间增强，将局势扳平。更让他疑惑的是，如来佛祖就坐在莲台上，明明有能力瞬间降服六耳猕猴，却始终冷眼旁观，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
“佛祖！这妖精受你佛光加持，俺老孙难以降服！还请佛祖出手！” 悟空一边打斗，一边朝着如来喊道。
如来佛祖却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闭上眼睛，双手结印，嘴里默念着什么。随着他的默念，殿内的金光越来越盛，渐渐将整个大殿都笼罩起来，悟空和六耳猕猴的身影在金光中变得有些模糊，只有两根金箍棒碰撞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
悟空的体力在不断消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臂也开始发酸。而六耳猕猴却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棒法越来越快，越来越狠，甚至开始故意用身体去撞他的金箍棒，像是在逼他使出全力。
“不对劲，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悟空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如来佛祖为何要偏袒这六耳猕猴？他明明知道我是真的，为何还要让我跟这冒牌货缠斗不休？”
他想起了当年大闹天宫时，如来佛祖将自己压在五行山下，说要让自己 “待罪修行”；想起了西行路上，每次遇到难以解决的妖怪，如来佛祖要么派观音菩萨前来相助，要么亲自出手，从未像今天这样冷眼旁观；想起了昨天在通天河，六耳猕猴第一次出现时，身上就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佛气，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如来佛祖的气息！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难道，从一开始，这六耳猕猴的出现，就是如来佛祖安排好的？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不可能，不可能！”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来佛祖是三界的救世主，是西天取经的推动者，他怎么可能会害我？一定是我想多了！”
可就在这时，六耳猕猴突然使出一招 “横扫千军”，金箍棒朝着悟空的腰部扫去。悟空下意识地弯腰躲避，可就在他弯腰的瞬间，六耳猕猴突然变招，金箍棒直刺他的胸口，而且这一刺，不再是之前的 “不致命”，而是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气，仿佛一定要将他刺死在当场！
悟空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这一刺的力量，比之前所有的攻击加起来都要强，而且里面蕴含的佛气，也浓郁到了极点 —— 这根本就是如来佛祖的力量！
“佛祖！你为何要伤我！” 悟空的心里充满了震惊与愤怒，他下意识地用金箍棒去挡，可已经来不及了，六耳猕猴的金箍棒已经刺到了他的胸口，距离他的心脏只有一寸之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观音菩萨突然动了。她手中的杨柳枝轻轻一甩，一滴甘露从净瓶里飞出，精准地落在六耳猕猴的金箍棒上。甘露碰到金箍棒的瞬间，化作一道寒气，将金箍棒冻住了片刻。
就是这片刻的时间，悟空趁机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刺。他惊魂未定地看着胸口，那里的锁子黄金甲已经被金箍棒的锐气划开了一道口子，若不是观音菩萨出手相救，自己恐怕已经命丧当场。
“佛祖，六耳猕猴已然失控，还请佛祖速速降服！” 观音菩萨朝着如来佛祖躬身行礼，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如来佛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六耳猕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没有回答观音菩萨的话，只是轻轻抬手，一道金光从他的掌心射出，落在六耳猕猴的头顶。
六耳猕猴的身体瞬间僵住，眼神里的空洞与杀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金箍棒，又看了看悟空，皱着眉，似乎在回忆什么。
“六耳猕猴，你可知罪？” 如来佛祖再次问道，语气依旧平淡。
六耳猕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浑身一颤，一口鲜血从他的嘴角喷了出来，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在他倒下的瞬间，他的身体开始变化，从 “孙悟空” 的模样，变回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猕猴，只是这只猕猴的耳朵有六只，每只耳朵上都刻着一道细微的符文。
悟空看着地上的六耳猕猴尸体，又看了看如来佛祖，心里的疑惑与愤怒越来越强烈。他能感觉到，六耳猕猴刚才的失控，根本就是如来佛祖故意造成的，而最后那道金光，看似是在 “降服” 六耳猕猴，实则是在杀人灭口！
“佛祖，” 悟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朝着如来佛祖躬身行礼，“多谢佛祖辨明真伪，除掉了这冒牌货。只是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佛祖解惑。”
“你说。” 如来佛祖淡淡道。
“六耳猕猴既然是您口中的‘四猴混世’之一，神通广大，为何会突然失控，还会被您一道金光杀死？” 悟空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如来佛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如来佛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此猴虽有神通，却心性不定，被心魔所控，故而失控。我那一道金光，并非要杀他，只是想净化他的心魔，谁知他心魔已深，不堪受净化之力，故而身死 —— 此乃他的命数，非我所能掌控。”
这个解释，看似合理，却无法打消悟空心里的疑虑。他知道，如来佛祖在撒谎，可他没有证据，而且这里是灵山，是如来佛祖的地盘，自己若是再追问下去，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唐僧这时也走上前来，对着如来佛祖躬身行礼：“多谢佛祖辨明真伪，救我师徒于危难之中。如今真伪已辨，我等还需继续西行，前往雷音寺求取真经，还请佛祖准许。”
如来佛祖微微颔首：“玄奘法师不必多礼，求取真经乃天命所归，你们可随时前往藏经阁领取。只是悟空，” 他看向悟空，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你虽为灵明石猴，却顽性未改，今日之事，也算是对你的一次历练。日后护送唐僧取经，切不可再意气用事，否则恐生祸端。”
悟空心里冷笑，面上却还是躬身行礼：“弟子谨记佛祖教诲，日后定当谨言慎行，护送师父求取真经。”
可他的心里，却已经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他看着如来佛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看着殿内诸天神圣或敬畏或麻木的神情，看着观音菩萨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担忧，突然觉得，这座看似神圣的灵山，这座人人向往的极乐之门，其实比他当年大闹过的天宫，还要冰冷，还要黑暗。
他不知道，这场 “真假猴头辨”，其实只是一个开始。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已经在这灵山雷音寺的金光之下，悄然拉开了序幕。而他手中的金箍棒，此刻还泛着乌金的光泽，却不知道，不久之后，这根曾经大闹天宫的神兵，将会染上他自己的鲜血，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雷音寺的铜铃还在嗡鸣，檀香的味道依旧浓郁，可悟空却觉得，这味道里，多了一丝血腥气。他抬起头，看向殿外的初阳，阳光穿过琉璃瓦，落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温暖。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相信如来佛祖，相信所谓的 “天命”。他要带着这颗怀疑的种子，继续西行，不仅要求取真经，更要弄清楚，这场 “真假猴头辨” 背后，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秘密的答案，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残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