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寺的铜铃还在嗡鸣，可那声音里的 “祥和” 早已荡然无存，反倒像是裹着一层铁锈的钝刀，在每个人的耳膜上慢慢研磨。六耳猕猴的尸体躺在金砖地面上，雪白的毛发被胸口渗出的鲜血染成暗红，那血珠顺着金砖的缝隙往下渗，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 既不像凡妖的血那样暗沉，也不像神佛的血那样带金光，反倒像是掺了某种细碎的金粉，明明是腥气，却被殿内的檀香裹着，变成一种让人作呕的甜腻。
悟空盯着那滩血，火眼金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他能看到，有一缕极细的金光正从六耳猕猴的尸体里往外冒，那金光不是六耳猕猴自己的，而是属于如来佛祖 —— 就是刚才如来拍在六耳头顶的那道金光，此刻正像蚯蚓一样，在六耳的尸体内钻来钻去，慢慢篡改着什么。
“玄奘法师，既然真伪已辨，便先让你徒弟处理了这妖猴的尸体吧。” 如来佛祖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平淡无波的语调，可落在悟空耳里，却像是一块冰碴子砸进了滚烫的油锅里，“此猴乃‘混世四猴’之一，尸体若久留灵山，恐生污秽，污了这清净之地。”
唐僧连忙点头，转过身对悟空道：“悟空，既然佛祖发话了，你便将这妖猴的尸体拖出殿外，找个地方火化了吧 —— 切记，不可再动怒，莫要污了佛祖的圣地。”
悟空没动。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六耳猕猴的胸口，那里的伤口边缘正被那缕金光慢慢 “修正”—— 原本是六耳猕猴自己挥棒时不小心蹭到的小口子，此刻竟被那金光拉长成了一道狰狞的划痕，形状、角度，都像是被金箍棒劈砍出来的。
“师父，这尸体不对劲。” 悟空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抬起手，指向六耳的伤口，“你看这伤口，刚才六耳倒地时还不是这样的，是佛祖那道金光过后，才变成这样的！”
唐僧顺着悟空指的方向看去，却只是皱了皱眉：“悟空，休要胡言！佛祖乃慈悲为怀，怎会做这种事？定是你看花了眼 —— 这妖猴神通广大，死后尸身起些变化也正常，快些处理了，我们还要去藏经阁取经呢。”
“我没看花眼！” 悟空往前走了一步，火眼金睛里的红光更盛，“师父，你再仔细看，那伤口里有佛祖的金光！是他在改……”
“悟空！” 观音菩萨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比刚才更沉，净瓶里的杨柳枝垂了下来，枝条尖儿刚好碰到唐僧的袈裟，“莫要对佛祖不敬。你刚经历一场恶战，眼神难免恍惚，还是先处理尸体吧 —— 我与你师父去藏经阁等候，八戒、沙僧，你们随悟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悟空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观音。他发现观音的睫毛在快速颤动，眼神虽然垂着，却有一道极细的目光往六耳的尸体上扫了一眼，又飞快地看向悟空的金箍棒 ——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别再说了，看你的金箍棒！
悟空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金箍棒。刚才与六耳打斗时，金箍棒上沾了不少六耳的血，可刚才他明明记得，那些血只是零星的几点，此刻却变成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从棒尖一直延伸到棒身中段，血痕的形状，刚好和六耳胸口那道被篡改的伤口严丝合缝！
“这…… 这怎么可能！” 悟空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明明没劈过六耳的胸口，刚才打斗时，他一直在防守，最多只是用金箍棒挡开六耳的攻击，怎么会沾上这样一道血痕？
他突然想起，刚才如来念咒、金光笼罩大殿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金箍棒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当时他以为是打斗时的震动，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如来的金光！是如来用金光将六耳的血 “抹” 在了他的金箍棒上，再篡改六耳的伤口，制造出 “他用金箍棒劈杀六耳” 的假象！
“悟空，你愣着干什么？” 八戒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快些吧，师父还等着呢。这妖猴的尸体怪渗人的，火化了也干净。”
沙僧也走了过来，他没说话，只是用降妖宝杖轻轻碰了碰六耳的尸体，然后悄悄对悟空使了个眼色，嘴型动了动：“有问题，先别声张。”
悟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惊怒。他知道，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这里是灵山，如来的地盘，周围全是听如来号令的诸天神圣，他就算说出真相，也没人会信，反而会被安上 “污蔑佛祖” 的罪名。他只能暂时忍下来，先处理掉这具被做了手脚的尸体，再做打算。
“知道了。” 悟空咬着牙，弯腰去拖六耳的尸体。手指碰到六耳雪白的毛发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缕如来的金光还在六耳的尸体内蠕动，甚至顺着他的手指往他身上爬 —— 像是在标记他，又像是在埋下什么隐患。他连忙甩开手，用金箍棒勾住六耳的尸体，往殿外拖去。
八戒和沙僧跟在他身后，三人刚走出大雄宝殿，就听到殿内传来迦叶尊者的声音：“佛祖，那灵明石猴虽辨明了真伪，却似有怨气，日后恐生祸端啊。”
阿难尊者也附和道：“是啊佛祖，此猴天生顽劣，当年大闹天宫，如今又在灵山动了杀心（指六耳的尸体），若不严加管束，恐会扰乱三界秩序，辜负了佛祖您的一片苦心。”
悟空的脚步顿了顿，握着金箍棒的手青筋暴起。他能想象到，如来此刻正坐在莲台上，用那种看似慈悲实则冷漠的眼神看着殿内的诸神，准备给他安上更多的 “罪名”。
“无妨。” 如来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此猴虽顽劣，却也重情重义，只要玄奘法师在，他便不敢造次。待取了真经，封他个‘斗战胜佛’，他自会收敛心性 —— 毕竟，谁不想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呢？”
“佛祖英明！” 殿内传来一片附和声。
悟空冷笑一声，拖着六耳的尸体，快步往灵山后山走去。八戒和沙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灵山后山有一片荒坡，坡上长满了低矮的灌木，平时很少有人来。悟空将六耳的尸体扔在地上，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正准备点燃灌木火化尸体，却突然发现，六耳的尸体开始不对劲了。
原本雪白的毛发开始慢慢变黑，胸口的血痕也从暗红变成了漆黑，甚至有黑色的雾气从尸体里冒出来，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 既不像妖气，也不像魔气，反倒像是某种被污染的佛气。
“这是怎么回事？” 八戒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刚才在殿里还好好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沙僧也皱紧了眉，用降妖宝杖挑开六耳的尸体，发现尸体的内脏已经开始腐烂，腐烂的速度快得惊人，短短几息时间，就露出了漆黑的骨头。
悟空的火眼金睛再次亮起，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 —— 那缕如来的金光还在尸体内，只是此刻已经变成了黑色，正像病毒一样吞噬着六耳的尸体，将其变成一具散发着 “恶气” 的腐尸。
“是如来的金光！” 悟空的声音冰冷，“他在六耳的尸体内下了手脚，要把他变成‘恶妖’的样子，好坐实我‘杀妖除魔’（实则是被设计）的罪名，甚至…… 甚至是想让这具尸体变成某种武器，来对付我！”
话音刚落，六耳的尸体突然 “腾” 地一下站了起来！
准确地说，不是站了起来，而是被那缕黑色的金光操控着，变成了一具傀儡。它的眼睛变成了漆黑的窟窿，嘴里流着黑色的涎水，双手伸直，朝着悟空扑了过来。身上的黑色雾气越来越浓，甚至凝聚成了一把黑色的 “刀”，在它的手中挥舞着。
“小心！” 沙僧大喊一声，举起降妖宝杖，朝着傀儡的胸口砸去。“铛” 的一声，降妖宝杖砸在傀儡的胸口，却被黑色的雾气弹了回来，沙僧甚至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宝杖往上爬，连忙松开手，宝杖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杖身上瞬间结了一层白霜。
“这雾气有问题！” 沙僧惊道，“能冻结仙力！”
八戒也举起九齿钉耙，朝着傀儡的脑袋砸去。可钉耙刚碰到黑色雾气，就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拔不出来。傀儡抬起漆黑的手，朝着八戒的胸口抓去，速度快得惊人。
悟空连忙挥起金箍棒，朝着傀儡的手臂砸去。“铛” 的一声巨响，金箍棒砸在傀儡的手臂上，黑色的雾气瞬间炸开，傀儡的手臂被砸断，掉在地上，变成一滩黑色的脓水。可不等悟空松口气，傀儡的断臂处又冒出黑色的雾气，凝聚成了一条更长的手臂，朝着他抓来。
“这东西杀不死！” 悟空心里一惊。他能感觉到，这具傀儡的力量来自如来的金光，只要那缕金光还在，傀儡就会不断再生，而且会越来越强。
“怎么办？大师兄！” 八戒一边躲闪傀儡的攻击，一边喊道，“这玩意儿比之前的六耳猕猴还厉害！”
沙僧捡起降妖宝杖，用仙力驱散杖身上的白霜，对悟空道：“大师兄，这傀儡的核心应该是那缕黑色金光，只要毁掉核心，就能解决它！”
悟空点点头，目光落在傀儡的胸口 —— 那里正是黑色金光最浓郁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仙力全部灌注到金箍棒上，金箍棒瞬间变得通红，像是烧红的烙铁，连周围的空气都被烤得扭曲起来。
“看俺老孙的！” 悟空大喝一声，纵身跃起，金箍棒朝着傀儡的胸口狠狠砸去。这一棒，他用了十成的力气，甚至动用了当年大闹天宫时的 “破妄之力”，就是要一次性毁掉那缕黑色金光！
“砰！”
金箍棒狠狠砸在傀儡的胸口，黑色的雾气瞬间炸开，形成一道巨大的黑色蘑菇云，将整个荒坡都笼罩起来。悟空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八戒和沙僧也被气浪波及，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黑色的雾气慢慢散去，傀儡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滩黑色的脓水，在地上慢慢渗透，连周围的灌木都被脓水腐蚀，变成了黑色的焦炭。
悟空挣扎着爬起来，走到那滩脓水前，火眼金睛仔细观察 —— 那缕如来的黑色金光已经消失了，应该是被他这一棒彻底毁掉了。可他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正在悄悄靠近。
“大师兄，你没事吧？” 八戒和沙僧也爬了起来，走到悟空身边，看着他嘴角的鲜血，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 悟空擦了擦嘴角的血，“只是刚才那一棒用了太多力气，有点脱力。”
可他没说的是，刚才金箍棒砸中傀儡胸口时，他能感觉到，有一缕极细的黑色金光顺着金箍棒钻进了他的体内，像是一根针，扎进了他的丹田深处，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他尝试用仙力去寻找，却什么也找不到，仿佛那只是他的错觉。
“我们快回去吧，师父还在藏经阁等着呢。” 沙僧看了看天色，“这灵山后山不太对劲，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悟空点点头，三人转身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可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迦叶尊者的呼喊：“悟空！你等且慢！”
三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只见迦叶尊者带着十几个罗汉，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
“迦叶尊者，何事？” 悟空问道，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迦叶尊者走到悟空面前，目光落在他的金箍棒上，又看了看荒坡上的黑色脓水，眉头皱得更紧了：“悟空，佛祖刚才感应到后山有‘恶气’爆发，恐是那妖猴的尸体出了变故 —— 你可知，那妖猴的尸体里，藏着‘混沌之气’？”
悟空心里一沉：“混沌之气？尊者何出此言？”
“佛祖刚才在殿内卜算，得知那六耳猕猴乃是混沌初开时的一缕浊气所化，体内藏着混沌之气，若不妥善处理，恐会污染灵山的灵气，甚至波及三界。” 迦叶尊者的语气越来越严肃，“佛祖让我来问你，你刚才处理尸体时，可曾让混沌之气泄露？”
悟空冷笑。他终于明白了如来的阴谋 —— 先是用金光篡改六耳的尸体，制造他 “杀妖” 的假象，再让六耳的尸体变成傀儡，爆发 “恶气”，最后再安上一个 “泄露混沌之气” 的罪名，让他百口莫辩！
“尊者说笑了。” 悟空压下心里的怒，“那妖猴的尸体已经被我火化了（他故意不提傀儡的事），何来混沌之气泄露？倒是尊者，为何突然提起混沌之气？难道佛祖早就知道那六耳猕猴的来历？”
迦叶尊者脸色一变，似乎没想到悟空会反问。他顿了顿，道：“佛祖也是刚才卜算得知的。悟空，你莫要狡辩！后山的恶气如此明显，定是你处理尸体不当所致 —— 你随我回大雄宝殿，向佛祖解释清楚！”
“解释？” 悟空往前踏了一步，火眼金睛里的红光几乎要溢出来，“我解释什么？解释如来佛祖如何用金光篡改尸体？解释那妖猴的尸体如何变成傀儡？解释这所谓的‘混沌之气’，根本就是如来佛祖自己弄出来的？”
“你竟敢污蔑佛祖！” 迦叶尊者怒喝一声，身后的十几个罗汉立刻围了上来，手中的禅杖对准了悟空，“悟空，你若再顽劣，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 悟空挥起金箍棒，指着迦叶尊者和众罗汉，“当年大闹天宫时，俺老孙连玉帝的凌霄殿都敢闯，还怕你们几个罗汉？有种的，就来试试！”
“大师兄，别冲动！” 沙僧连忙拉住悟空，“这里是灵山，我们不能动手！”
八戒也劝道：“是啊大师兄，有话好好说，别中了他们的计！”
悟空深吸一口气，知道沙僧和八戒说得对。他现在动手，正好中了如来的圈套，会被安上 “在灵山行凶” 的罪名，到时候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好，俺老孙跟你们回去。” 悟空放下金箍棒，冷冷地看着迦叶尊者，“但俺老孙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如来佛祖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休怪俺老孙不客气！”
迦叶尊者冷哼一声：“哼，到了佛祖面前，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一行人往大雄宝殿走去。路上，悟空悄悄用余光观察周围的环境 —— 灵山的雾气似乎变浓了，原本七彩的光晕变成了淡淡的金色，空气中的檀香也变得越来越甜腻，像是在掩盖什么。他能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正从暗处盯着他，像是在监视他，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快到大雄宝殿时，悟空突然听到殿内传来唐僧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惶恐：“佛祖，这…… 这怎么可能？悟空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玄奘法师，事实摆在眼前，你也不必为他辩解。” 如来的声音传了出来，“刚才哀家（此处为佛祖语气的庄重表述）感应到，那混沌之气已经顺着悟空的金箍棒，侵入了他的体内。若不及时清除，他不仅会变成‘恶猴’，还会波及你和你的另外两个徒弟，甚至毁掉取经大业 —— 这可不是哀家想看到的啊。”
“那…… 那该怎么办？佛祖，您快想想办法啊！” 唐僧的声音带着哭腔。
“办法倒是有一个。” 如来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只需哀家用‘六字真言’，将悟空体内的混沌之气逼出来，再将他封印一段时间，待他心性稳定，便可继续护送你取经。只是…… 这过程会有些痛苦，悟空他未必肯配合啊。”
“肯配合！肯配合！” 唐僧连忙道，“佛祖，只要能救悟空，能保住取经大业，他一定会配合的！我这就去劝他！”
悟空的脚步猛地停住。他终于明白了如来的最终目的 —— 不是安罪名，不是污蔑，而是要趁机用 “六字真言” 封印他！所谓的 “混沌之气侵入体内”，根本就是如来编造的谎言，目的就是要让他失去反抗能力，任人宰割！
“大师兄，不好！” 沙僧也听出了不对劲，连忙道，“师父被佛祖骗了！他们是想封印你！”
八戒也急了：“那怎么办？我们快逃吧！”
迦叶尊者和众罗汉见悟空停下脚步，立刻围了上来，禅杖交叉，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挡住了悟空的退路。“悟空，别想逃！乖乖跟我们进去，听佛祖发落！”
悟空看着眼前的金色屏障，又看了看大雄宝殿的大门，火眼金睛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他想起了当年被压在五行山下的日子，想起了取经路上的种种磨难，想起了刚才六耳猕猴尸体上的黑色脓水，想起了钻进自己体内的那缕黑色金光 ——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张早就织好的网，等着他跳进来。
“逃？” 悟空笑了，笑得桀骜又悲凉，“俺老孙从不是会逃的人！当年大闹天宫，俺老孙没逃；被压五行山，俺老孙没逃；今天在这灵山，俺老孙更不会逃！”
他举起金箍棒，朝着金色屏障狠狠砸去：“如来！你想封印俺老孙，那就拿出真本事来！别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让人不齿！”
“铛！” 金箍棒砸在金色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金色屏障剧烈地颤动起来，泛起一道道涟漪。迦叶尊者和众罗汉脸色大变，连忙用仙力加固屏障，可屏障上的涟漪却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碎裂。
“大胆妖猴！竟敢在灵山动手！” 大雄宝殿的大门突然打开，如来佛祖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一股威严的杀气，“既然你不肯配合，那哀家便只能强行清除你体内的混沌之气了！”
一道金光从殿内射出，直奔悟空的胸口而来！这道金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都要凌厉，像是一把金色的长矛，要将他的身体刺穿，将他的仙力彻底封印！
悟空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这道金光里蕴含着如来的全部力量，甚至还带着六耳猕猴尸体里的那缕黑色金光 —— 是要将 “混沌之气” 强行注入他的体内，再用 “六字真言” 封印，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俺老孙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悟空大喝一声，将体内所有的仙力都灌注到金箍棒上，甚至动用了丹田深处的 “石猴本源之力”—— 那是他从花果山仙石里带来的力量，是他最强大的底牌。
金箍棒瞬间变得巨大，像是一根擎天巨柱，朝着那道金光砸去。“砰！” 金光与金箍棒撞在一起，整个灵山都跟着摇晃起来，九品莲池里的水翻涌而出，大雄宝殿的琉璃瓦纷纷掉落，周围的诸天神圣吓得纷纷后退，不敢靠近。
可悟空毕竟不是如来的对手。那道金光的力量实在太强了，短短几息时间，就压得金箍棒不断缩小，金色的光芒顺着金箍棒往悟空的体内钻，像是无数根滚烫的针，刺得他浑身剧痛。
“噗！” 悟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金箍棒上，金箍棒上的乌金光泽瞬间黯淡了几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仙力正在快速流失，丹田深处的那缕黑色金光也开始活跃起来，配合着外界的金光，要将他的身体彻底占据。
“大师兄！” 八戒和沙僧大喊一声，举起武器，朝着金光冲去，想要帮悟空分担压力。
“别过来！” 悟空喊道，“这是俺老孙和如来的事，你们别插手！快逃！”
可已经晚了。如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冷漠：“既然你们也想插手，那便一起封印吧 —— 哀家正好可以省些力气。”
两道金光从殿内射出，分别朝着八戒和沙僧飞去。八戒和沙僧根本无法抵挡，瞬间被金光缠住，动弹不得，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如来！你敢伤我师父和师弟！” 悟空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救他们，可身体却被金光牢牢困住，动弹不得。他能感觉到，那道金光已经钻进了他的丹田，开始与那缕黑色金光汇合，要将他的仙力彻底封印。
“哀家只是在‘清除’混沌之气，何来‘伤’之说？” 如来的身影出现在大雄宝殿门口，身披丈六金身，金光万丈，可在悟空眼里，那金色的身影却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可怕，“悟空，你若乖乖配合，待封印解除，还能做你的‘斗战胜佛’；若是再顽抗，便只能永远被封印在五行山下，永世不得翻身！”
“斗战胜佛？” 悟空冷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俺老孙就算是永世被封印，也不会做你这种伪君子的棋子！如来，你记住，今日之辱，俺老孙若有来生，定要将你这灵山踏平，将你这伪善的佛皮扒下来，让三界众生看看，你这‘佛祖’的真面目！”
“冥顽不灵！” 如来的脸色沉了下来，“既然你不肯配合，那哀家便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 六耳猕猴，出来吧。”
悟空猛地一愣，什么？六耳猕猴还没死？
只见一道金光从大雄宝殿内射出，落在悟空面前，金光散去后，六耳猕猴的身影再次出现！他穿着和悟空一样的锁子黄金甲，手里拿着金箍棒，只是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桀骜与冷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顺从，眼神里只有对如来的敬畏。
“六耳猕猴？你…… 你没死？” 悟空的声音带着震惊和不解。刚才他明明看到六耳的尸体变成了傀儡，被他砸成了脓水，怎么会又出现？
“他自然没死。” 如来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刚才你拖出去的，不过是哀家用‘幻化之术’造的假尸体，真正的六耳猕猴，一直都在哀家的掌控之中。”
悟空终于明白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所谓的 “真假猴头辨”，所谓的 “六耳猕猴失控”，所谓的 “混沌之气”，全都是如来安排好的戏码。目的就是要让他放松警惕，然后用六耳猕猴这枚棋子，彻底将他置于死地！
“如来！你好狠的心！” 悟空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你为了封印俺老孙，竟然布下这么大的局，连自己的棋子（六耳猕猴）都能操控！你根本不配做什么佛祖，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伪君子！”
“多说无益。” 如来冷冷道，“六耳猕猴，动手吧。用你手中的金箍棒，刺穿他的心脏 —— 只有他的血，才能彻底清除你体内的‘混沌之气’，让你真正成为哀家的弟子，位列仙班。”
六耳猕猴没有说话，只是举起金箍棒，朝着悟空的心脏狠狠刺去！他的眼神空洞，动作机械，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悟空看着刺来的金箍棒，心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他想反抗，可身体被金光牢牢困住，仙力也被封印，根本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箍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刺穿了他的心脏。
“噗嗤！” 金箍棒刺穿心脏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鲜血从悟空的胸口喷涌而出，溅在六耳猕猴的黄金甲上，染红了那片雪白的毛发（六耳猕猴的毛发在金光的作用下，已经变成了和悟空一样的棕色）。
悟空的目光慢慢下移，落在胸口的金箍棒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失，丹田深处的仙力也在瞬间溃散。他想起了花果山的猴孙，想起了取经路上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刚才八戒和沙僧焦急的眼神，想起了观音菩萨悄悄递来的眼神 ——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如来……” 悟空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股决绝的恨意，“俺老孙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不会放过你！俺老孙的冤屈，俺老孙的恨，就算是到了地府，到了黄泉，也会化作厉鬼，缠着你，缠着你这伪善的佛！”
“哼，魂飞魄散了，还怎么缠着哀家？” 如来冷笑一声，“六耳猕猴，拔出金箍棒，让他彻底魂飞魄散。”
六耳猕猴听话地拔出金箍棒，悟空的胸口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他的目光开始涣散，火眼金睛里的红光也慢慢消失，可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恨…… 恨诸佛不渡人…… 恨你这伪君子…… 俺老孙…… 还会回来的……”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悟空的身体软软地躺在地上，胸口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着血，染红了周围的金砖地面。那血是鲜红的，没有掺任何金粉，也没有变成黑色，只是纯粹的、属于灵明石猴的血 —— 可这鲜红的血，却在灵山的金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格外悲凉。
六耳猕猴站在悟空的尸体旁，手里的金箍棒还在滴着血。他看着悟空的尸体，眼神里依旧空洞，没有丝毫波澜。
如来走到悟空的尸体旁，低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悟空，别怪哀家。要怪，就怪你太顽劣，太不懂‘规矩’—— 三界需要的是顺从，不是反抗。你这样的‘异类’，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他抬起手，一道金光落在悟空的尸体上，想要将他的尸体彻底炼化，让他魂飞魄散，永无翻身之日。
可就在金光碰到悟空尸体的瞬间，悟空的丹田深处，突然爆发出一道微弱的红光 —— 那是他从花果山仙石里带来的 “本源之力”，是他最后的希望。这道红光避开了如来的金光，带着他仅存的一缕残魂，朝着灵山之外的时空裂缝飞去。
如来没有察觉这道微弱的红光，他以为悟空已经彻底魂飞魄散，满意地收回金光，对周围的诸天神圣道：“灵明石猴已除，三界秩序可保。六耳猕猴，从今日起，你便代替他，护送玄奘法师取经，待取经成功，哀家封你为‘斗战胜佛’。”
六耳猕猴空洞地行了一礼：“弟子遵旨。”
观音菩萨站在一旁，看着悟空空荡荡的尸体，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能感觉到，那道微弱的红光已经飞出了灵山，朝着未知的时空飞去 —— 或许，这就是悟空的命数，也是三界的一线生机。
她悄悄抬起手，一道极细的杨柳枝甘露，顺着悟空的伤口，渗入他的体内，护住了他最后一缕残魂的气息，为他后续的 “归来”，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灵山的雾气越来越浓，檀香的味道再次变得 “祥和”，可那片被悟空的鲜血染红的金砖地面，却像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提醒着所有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多么残酷的骗局，多么悲凉的牺牲。
而此刻，悟空的一缕残魂，正穿过灵山的雾气，穿过三界的屏障，朝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飞去 —— 那里没有神佛，没有仙妖，只有钢铁与火焰，只有凡人的智慧与勇气。
那里，将是他复仇的起点，也是他改写命运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