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咋样？”我攥紧手机。
“不然外公走不了，还得拉你垫背！”
我骂一句脏话，挂了电话。心里跟打鼓似的：“子时，子时，还有六个小时。”
我把信折好塞兜里，拿黑布把瓮包成粽子，又用胶带缠了三圈。嘴里嘟囔：“外公，你忍忍，我这就送你回家。”
刚抱起瓮，灯泡“啪”一声自己亮了，香案上的三根香也“噗”地冒出火星。我吓得差点把瓮摔了，低声吼：“老头，别整我！我胆小！”
香灰落在桌面，排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别迟到。”
我腿肚子发软，背脊发凉，抱着瓮就往外跑。门槛外，一滩泥水混着沙子，脚印杂乱，像刚有人站过。我骂：“谁他妈吓我？”
没人应，只有风卷着沙土打在脸上，生疼。
我把瓮绑在车后座，拿绳子勒了三道，又拍两下：“稳了，别掉链子。”
上车前，我冲老屋喊：“外公！我走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你送回去！”
喊完，风突然停了，屋里灯泡闪两下，灭了。我心里一酸，拧油门，小电驴“嗡”地蹿出去。
后视镜里，老屋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一个黑点。我嘴里念叨：“别回头，别回头……”
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外公，你当年到底在黄河底下看见了啥？
3 十万人在线的“夜闯黄河”直播
我把电动车往老渡口外边一杵，熄火那瞬间，风吹得我牙根打颤。怀里那黑瓮用破棉被捆得跟粽子似的，可还是透心凉，贴着我肋骨直往骨子里钻。我心里骂：李泗啊李泗，你怕就回去呗，可一想到银行卡里三位数余额，又把怂劲咽回肚里。
“老铁！这边！”小白龙老远就蹦跶，荧光绿外套在破船灯下晃得人眼疼。
我把瓮往怀里又托了托，挤出笑：“来了，货在车上。”
他拿手机对准我：“家人们，正主到位！在线十万加，弹幕刷起来！”
屏幕里火箭满屏飞，我扫一眼，腿肚子差点抽筋：
【主播别怂，开箱！】
【镇河童要是假的举报走一波！】
我暗暗咽口水，心想：要是假的就好了，老子宁愿被举报。
小白龙凑过来，小声却压不住兴奋：“哥，一会儿先拍开箱，再拍投河，流量直接爆炸。”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爆炸归爆炸，你可别把我真炸进去。”
他拍拍胸口：“放心，我拜过师父，黑狗血、锁魂绳全套。”
我瞄一眼他包里那团红绳，心里呵呵：最好管用，不然咱俩今晚一起变河漂子。
船马达“哒哒哒”启动，柴油味呛鼻子。我把瓮放脚边，拿绳子一头拴瓮口，一头缠自己手腕，心里嘀咕：掉下去我也能第一时间拽回来——要是它不想拽我下去的话。
船开到河心，风更阴，像有人拿湿毛巾往脸上捂。小白龙把补光灯一开，白得瘆人。
“倒计时三十秒！”他冲镜头喊。
我心脏跟着倒计时砰砰跳：30、29、28……每一下都像打鼓。
“兄弟，揭符！”小白龙把自拍杆怼我脸。
我手指碰到黄符，冰凉，像摸到一块刚从坟里挖出来的玉。脑子里突然蹦出外公那句话——“千万别开！”
我手一抖，又缩回。
小白龙皱眉，压低声音：“哥，十万人在线，别掉链子，礼物都刷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