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咽了口唾沫:“那玩意……真是河伥?”

老魏吐口烟,烟圈被风吹散:“比河伥还馋,专吃活人胆子。你外公在的时候压得住,他一走,都出来抢位子。”

我低头看手腕,刚才被绳子勒出紫印子,火辣辣地疼,心里一阵后怕:要不是老魏这一钩子,我现在估计已经泡发了。

“魏叔,接下来咋整?”我声音发虚,“我答应外公,要把这破玩意送回河口。”

老魏把烟头弹进水里,“滋啦”一声灭:“送?就你这小胆?船还没靠岸就能把自己吓死。”

我急了:“那也不能再拖回我出租屋吧?那地方已经跟鬼片现场似的了。”

老魏咧嘴笑,露出缺门牙的黑洞:“跟我走,先上岸。明晚子时前,我带你走老河道,把瓮沉回去。”

我愣了:“你陪我?为啥?”

他抬眼盯着我,声音低下来:“你外公当年救过我一条命,我欠他的。今晚还一半,明晚再还一半。”

我心里一热,嘴上却不服:“那你不早说?差点把我吓尿。”

老魏哼了一声:“吓尿总比真尿裤子强。”

船靠岸,他把钩子往肩上一扛,大步下船,我抱着瓮小跑跟在后面。回头一看,破船灯自己熄了,河面黑得像泼了墨,连星星都不敢冒头。

码头上停着他的破皮卡,车灯昏黄,车门掉漆。老魏把钩子扔后斗,冲我努嘴:“上车。”

我抱着瓮坐副驾驶,老魏点火,发动机吭哧吭哧咳嗽几声才慢悠悠上路。车里一股柴油味,我憋得慌,把窗摇下来,冷风呼呼往脖子里灌,打了个哆嗦。

我憋不住问:“魏叔,我外公当年到底欠河神啥命?”

老魏啃着半截玉米棒子,嘎吱嘎吱响,半天才说:“捞尸人有三不捞:不捞孕妇,不捞红衣,不捞铁链锁脚的。你外公破了规矩,捞了个穿红嫁衣的女尸。”

我瞪大眼:“然后呢?”

“然后河口三年翻船三十七条。”老魏声音低得像从井里传出来,“最后你外公把自己封进瓮里,才算把债压住。”

我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怀里的黑瓮,瞬间觉得重了一倍。

老魏斜我一眼:“怕也没用,明晚沉了瓮,你就干净了。”

我苦笑:“干净?我怕我回去得看一辈子心理医生。”

老魏笑出声,缺牙的黑洞在车灯里格外明显:“心理医生?我们这边叫跳大神的,一百块一次,要不要我帮你联系?”

我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紧张了一晚上的神经,总算松了半格。

车颠簸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晃得我头晕。我抱紧怀里的瓮,心里默默跟外公说话:

“老头,再坚持一晚,明晚我就把你送回家。”

车外,月亮从云缝里探出一点边,照得前路惨白。我望着那点光,心里突然踏实了点——至少,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5 上船!鬼渡口的探照灯

风一吹,我鸡皮疙瘩从头走到脚。

老魏的皮卡刚熄火,我就把脑袋探出车窗,一眼看见那条破铁皮船——锈得跟烂柿子似的,偏偏船头架着一盏大功率探照灯,亮得跟鬼片里的追光灯一样,好像专门照着我怎么死。

我抱着黑瓮,心里直打鼓:李泗,你真要上去?要不现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