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兜里只剩二十六块八,跑回市里连打车都不够。
我咬牙:横竖一刀,上!
“下车。”老魏敲我窗户。
我深吸一口气,瓮在怀里又沉又凉,像抱了块冰棺材。
“魏叔,”我声音发飘,“就咱俩?没后援?”
老魏把钩子往肩上一扛,咧嘴:“嫌人少?要不我把河漂子都叫上来?”
我秒怂:“别别别,俩人就挺好。”
渡口是旧木板搭的,踩上去嘎吱嘎吱,像骨头在叫。我光脚一提一放,冰得直吸凉气。
老魏回头瞅我:“鞋脱了?行,规矩没忘。”
我苦笑:“忘啥也不敢忘您老的话。”心里补一句:我还想多活几年。
上了船,我把瓮放甲板中间,拿绳子把自己的皮带和瓮系在一起,还打了个死结。
老魏挑眉:“怕丢?”
我干笑:“怕它带我私奔。”
其实心里在想:真掉下去,大不了同归于尽,省得一个人当水鬼。
马达“哒哒哒”一响,船屁股冒黑烟,像老人哮喘。
探照灯刷地扫过河面,白雾被劈成两半,里面黑水翻涌,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打滚。
我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不怂,不怂,二十七年饭不是白吃的。
船离岸边十多米,老魏突然把灯调低,光圈里浮出一截旧木板,上头歪歪斜斜刻着一个“封”字。
我心里“咯噔”一声:外公的笔迹我认得。
老魏用钩子一挑,木板翻个面,露出半截红布,泡得发白,可我还是一眼认出——外公当年的红背心!
我喉咙发紧:“真是他?”
老魏“嗯”了一声,声音低:“当年他就在这儿把自己钉进瓮里。”
我脑子“嗡”一下,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一会儿听我口令。”老魏把钩子递给我,冰凉冰凉的。
我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却死死攥住:“叔,我要是腿软,你踹我一脚,别客气。”
老魏咧嘴,露出缺门牙的黑洞:“放心,我脚劲儿大。”
灯柱扫过,我看见自己映在水里的影子——脸白得跟纸人似的,怀里抱着个黑棺材一样的瓮。
我冲影子龇牙:怂样!
心里却骂:李泗,你丫就这点出息。
马达“咔”一声熄火,四周瞬间静得吓人。
风停了,水也不响,只有探照灯嗡嗡地转,光圈越来越短,像被黑暗一口一口吞掉。
我抱紧瓮,听见自己心跳砰砰砰,声音大得怕整条河都能听见。
我低声嘀咕:“外公,我来了,你可别坑我。”
老魏拍了拍我肩膀,声音低却稳:“别怕,有我在。”
我深吸一口腥冷的风,点头:“行,那咱就闯一闯!”
6 火箭乱飞:开箱镇河童
船一停,四周黑得跟扣了锅盖似的,只剩探照灯照出一圈惨白。风也停了,水面像块发霉的镜子,连我自己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蹲在黑瓮前,手心全是汗,滑得连绳子都攥不紧。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
一个说:“撕吧,撕完早死早超生!”
另一个说:“万一里面蹦个真鬼娃,你哭都来不及!”
最后穷鬼战胜了怂鬼:十万观众不等人,流量就是命!
我扭头看老魏,他叼着半截烟,火苗被河风吹得乱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