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淞沪？抗战？
课本上冰冷的文字，爷爷零碎模糊却恨意刻骨的讲述，瞬间有了血肉淋漓、震耳欲聋的温度！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停止呼吸。
“这…这里是…”她牙齿打着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穿学生装的少女紧贴着她蹲在断墙后，脸色在火光映照下苍白得透明，眼神却亮得骇人，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闸北。”她简短地回答，小心地探出头观察外面，“鬼子的大炮疯了…我们得想办法把后面巷子里的伤员挪出去…”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猫着腰冲过来的年轻男人压低声音吼道：“沈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巡捕房那边缺口更危险！需要人手抬沙包！”
少女——沈小姐——立刻点头：“好！我们马上…”她话没说完，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由远及近！
“小心！”林薇下意识地尖叫，抱紧了头。
轰隆！
爆炸点在十几米外，巨大的气浪混合着碎石和尘土扑面而来，砸得断墙簌簌作响。林薇被震得耳鸣不止，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等那阵可怕的震动稍歇，她颤抖着抬起头。
硝烟略微散去，她看见刚才喊话的年轻男人半跪在地上，额角被划破了，血流了半张脸，他却浑不在意，只是焦急地看向她们这边：“沈书窈！你没事吧？！”
沈书窈…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薇混乱的脑海。
来的路上，她为了转移失恋的悲痛，还在手机上胡乱翻看过一篇关于上海抗战时期学生运动的旧闻推送…里面提到了一个名字…一个在1934年，因为组织抗议当局不抵抗政策、声援东北义勇军的游行，被镇压军警开枪射杀的女学生…
那个女学生，就叫沈书窈！
报道旁边还有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着学生装，眉眼清秀…和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林薇的血液瞬间冻成了冰渣子，她猛地扭过头，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少女侧脸，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法置信的惊骇：“你…你叫沈书窈？…你…你不是…不是三年前就…”死了？
最后两个字她没能说出口，巨大的恐怖扼住了她的喉咙。
沈书窈转回头看她。炮火的红光在她清澈的瞳孔里跳跃，她脸上掠过一丝极淡极淡的、无法捉摸的悲伤，像是早已洞悉的秘密被无意戳破。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伸出那冰凉依旧的手指，轻轻按在了林薇剧烈颤抖的嘴唇上。
无声。
就在这时，前方街道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叫：“担架！这边需要担架！班长！班长中枪了！快来个人帮忙！”
“快！”沈书窈眼中的那点悲伤瞬间被焦急取代，她一把拉起几乎瘫软的林薇，“那边需要人！”
林薇像个木偶，被那股冰冷的力量拽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过满是瓦砾的街道。炮弹在不远处爆炸，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灼热的空气烫着肺叶。
几个人正手忙脚乱地从一片倒塌的屋檐下拖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似乎伤得很重，软软地被人架着胳膊。
有人抬来了一个简陋的担架，众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伤员放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