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口的蓝白条纹露了出来。病号服。不是穿在身上,是直接印在皮肤上的。
他不是人。是规则的残片,是系统扔出来的诱饵。
我咬住舌尖,痛感让我清醒。
就在这时,地上的尸体动了。
西装男的手指抽搐,慢慢抬起,指尖抠进自己眼眶,然后——转向旁边另一个昏迷的人,指甲插进对方眼皮,猛地一扯。
血溅出来,喷在墙面上。
尸体坐了起来,头歪着,嘴张到不合常理的角度,咬住那人的脸,开始啃。
林昭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往后缩。
我没动。我在看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还站着,笑得越来越开,嘴角几乎撕裂整张脸。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是我的。
“下次我会是你。”
低沉,冷,像我自己在说话。
我盯着他,手里的锤子没放。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知道我刚砸了摄像头,打破了规则。
可规则没立刻杀我。它让我活着,看这些。
看守则的代价。
我慢慢后退,靠在墙上。精神值快见底了,耳膜里全是低语,像是几十个人同时在我脑子里念守则,语速越来越快,音节扭曲。
我闭眼,强迫自己默诵。
“一、禁止使用电梯……”
念到第二条时,我停了。
“监控不可关闭”——我已经关了。摄像头碎了,灯闪了,尸体活了,疯子笑了。
可我还活着。
说明规则不是绝对的。它能被打破,但代价由别人付。
西装男的尸体已经啃完半张脸,正撕咬喉咙。血流了一地。另一个幸存者开始尖叫,但声音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
我睁开眼。
穿白大褂的男人不见了。
我猛地转身。
他站在我身后不到一米,脸正对着我,眼睛灰白,嘴角裂开,露出里面漆黑的口腔。他抬起手,手指一节节弯过来,指向我的胸口。
我没动。
他知道我看懂了。
他不是来杀我的。他是来展示的——展示规则失效后的世界。展示当守则被打破时,谁替你死。
我慢慢抬起手,摸向风衣内袋。
车票还在。2307。纸面发烫。
我把它攥紧。
林昭突然尖叫。
我回头。
她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画板摔成两半。她的影子贴在墙上,正一点点爬起来,站直,转过身,面对她。
影子的嘴在动。
她在念守则。
但声音不是她的。
“……电梯可使用,监控可关闭,哭声说的是真的,别信穿白大褂者……”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她肩膀:“听我。”
她睁眼,瞳孔涣散。
“守则只有四条。”我盯着她,“你念的是假的。”
她嘴唇发抖:“可它说……它是真的……”
“错一字,死。”我说,“你想死吗?”
她摇头。
“那就背。”
她开始念。声音断续,但每一条都对。
念到第三条时,影子的嘴停了。
影子缓缓低下头,重新缩回她脚边。
我松开手。
走廊里只剩尸体咀嚼的声音。
我走回墙边,靠着,喘气。精神值几乎耗尽,视野模糊,左耳的疤像被火燎着。我摸出车票,盯着那串数字。
2307。
它每次都在我手里。每次醒来,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