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走廊尽头,背对着我。他没再笑。他抬起手,慢慢撕开自己的脸皮。
皮肉裂开,底下不是血肉,是一团蠕动的黑色文字,像是被烧焦的纸页,上面印着扭曲的字迹。
那是守则的原文。
他转过头,只剩半张脸,另一侧全是那些字,密密麻麻,还在蠕动。
他张嘴,声音再次响起。
还是我的声音。
“你背对了规则。”
“可你背错了世界。”
3
车票还攥在手里,纸边硌进掌心,有点疼。
这疼让我知道我还站着,没倒下。走廊里的咀嚼声停了,尸体歪在墙角,嘴上挂着碎肉。林昭瘫在地上,头歪着,眼睛半睁,眼白已经灰了。她嘴里还在动,声音断断续续:“我……活了十三次……十三次……”
我没看她。我看的是脑里的东西。
系统界面浮着,红字一闪一闪:【数据校准中】。角落有行小字,像被烧过,歪歪扭扭——【参与者:谢无咎,存活次数:13】。
不是错觉。
我咬住下唇,用力。痛感冲上来,界面抖了一下,乱码退开半秒。那行字还在。
谢无咎。十三次。
我活过七次。前两次任务里,电梯明明禁用却自己亮灯,监控说不能关,可我关了,死的是别人。规则不是铁板,是补丁摞补丁,拿活人缝的。
现在我知道拿什么缝了。
高同步率者不会消失。他们被拆了,塞进规则里,变成诱饵,变成噪音,变成下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我低头看林昭。她喉咙里发出咯咯声,手指在地上划,指甲翻起来,渗血。她快变成残片了。和那个男人一样。
那个男人现在站在走廊尽头,背对着我。半张脸皮耷拉着,底下是黑字,扭动,像活的一样。那些字我认得——是守则原文,但顺序乱了,有些字重复,有些被划掉又重写。
他动了。
转过身,灰白的眼睛对着我。嘴角裂开,声音还是我的:“你背对了规则。”
我往前走一步。
“可你背错了世界。”他补上。
我停下。距离五米。够近了,能看清他胸口的蓝白条纹。不是印的,是长在皮下的,像某种标记。
“你说我是你。”我开口,声音稳,“那你胸口刻着什么名字?”
他没动。
我盯着他。精神值还在往下掉,视野边缘发黑,耳朵里嗡嗡响,像是有人在我脑子里翻纸。但我不能倒。现在不能。
他抬起手,慢慢伸向胸口。手指插进皮肤,撕。
皮肉裂开,没有血。下面是一道凹进去的刻痕,两个字:谢无咎。
我认得这字迹。和系统里闪出来的乱码,一模一样。
“听过最真的规则吗?”他用我的声音说,但这次低了些,像在耳边,“就是‘别信系统’。”
他停了一下,头歪了歪,像在听什么。
“我试过反抗。他们把我拆了,塞进每一条守则里。现在……轮到你了。”
话音落,他身体开始塌。不是倒,是往里缩,皮肤裂开,黑烟一样的东西从裂缝里钻出来,顺着地缝往下渗。几秒后,只剩一张脸皮掉在地上,半边是人皮,半边是烧焦的字纸。
我没动。
系统界面又闪了一下。【参与者:谢无咎,存活次数:13】——没了。像从来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