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闭眼,用魂识凝影,把这一幕刻进随身玉简。过程极耗心神,左脸裂痕又开始烧,但我撑住了。

等他走后,我又等了两刻钟才出来。

回到老崖洞,我把玉简放进石缝,压上一块扁石。明天老七会来取。我告诉他,若执法堂有人查谢无咎,就把玉简交给一个叫林照的弟子——那人不受谢系拉拢,且有上报权限。

三日后,我出现在后山断碑处。

新碑上刻着谢无咎的名字,阳光照着,字亮得刺眼。我蹲下,伸手摸了摸“沈砚堕魔除名”那行小字,指尖划过“堕魔”二字,用力,指甲边缘崩了一点。

我站起身,故意踩断一根枯枝。

前方巡守弟子猛地回头,手按剑柄。我转身就走,速度不快,让他能看见人影,又追不上。他喊了两声,吹哨报警。

当晚,主峰书房现了一封血书。

没有署名,纸上字迹歪斜如刀刻:“谢无咎入幽冥洞三夜,祭活魂,养魔种,图谋不轨。”下面压着半块玉佩,染了血,角上有个“晚”字残痕,像是被火烧过一半。

我不知道这玉佩是谁的。

我只记得大婚那夜,萧晚晴手里握着一块旧玉,出神。

第二天,宗门开始传话。

有人说看见鬼影在后山晃。有人说执法堂收到了匿名玉简。还有人说谢无咎昨夜回殿时脸色极差,摔了茶杯。

老七来找我,是在第四天夜里。

他带了一包药,说是治脸伤的。我没接。

“你下一步做什么?”他问。

“等。”我说。

“等什么?”

“等他慌。”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说:“你不像从前了。”

我没答。

从前的沈砚,光明磊落,剑出无悔。现在的我,藏身暗处,用计、用谎、用死人身份搅局。

我不是来洗冤的。

我是来翻盘的。

老七走后,我坐在洞口,看月亮。

云一阵阵飘过,遮了又露。我手里握着那柄旧剑,拇指摩挲剑脊上的刻痕——那是我早年练剑时自己划的,一道,两道,三道。

第七道最深。

我拔剑出鞘一寸,寒光闪过。

忽然,远处传来钟声。

不是晨钟,也不是警钟。是禁地钟,三短一长,代表有外人擅入幽冥洞。

我站起身。

钟声还没停,我就已经动身。旧剑插进腰带,我顺着山脊往那边赶。

赶到时,洞口围了几个执法弟子,正往里冲。其中一个回头看了我一眼,愣住。

我站在十步外,没再靠近。

洞内传来喊声:“有人动了祭坛!血迹……这里有血!”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

刚才赶路时,左脸裂痕裂开了,血顺着手腕流下来,滴在袖口,已经干了。

我抬手抹了把脸,掌心一片红。

4

我抹了把脸,掌心血迹黏在指缝里。

左脸裂口又开了,血顺着下巴流进衣领,温的,像没断干净的命。我撕了块衣角压上去,没包紧,故意让血从布边渗出来。三丈外那道石缝,我蹲下,把染血的袖布塞进去,深一点,卡在岩层断口。

做完这些,我往山下走。

溪边浮筒在等。老七在执法堂有个眼线,每月初七换岗,今晚正好。我用炭条在竹片上刻字:“谢三更入洞,祭坛见血。”字刻得浅,水一泡就散,但够看清。竹片丢进浮筒,沉了半寸,随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