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生死抉择
女孩摇头，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略显陈旧的文件夹：“我没得钱了，我就剩一份保险，死了就能赔钱，要不你就答应弄死我，我现在把保险的受益人写你的名字撒。五十万，比你这辈子能抢到的都多。”
小李彻底懵了。他只想抢几百块交房租，现在却有人要给他五十万——只要他杀了她。
“为啥子嘛？”他不解，“活着不好吗？”
“那你为啥子要抢劫？”女孩反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
小李语塞。为什么抢劫？因为他投出去的简历全都石沉大海，因为房东今天早上已经把最后通牒拍在了门上——“明天再不交租就滚蛋”，因为他翻遍所有口袋才凑出三块五毛钱，连最便宜的馒头都买不起两个。因为他觉得人生已经烂到不能再烂，像一碗馊了的饭，除了倒掉别无他法。
“我...我需要钱。”他最终说，声音干巴巴的。
“我也需要离开这个世界。”女孩说，“你看，你需要钱，我需要死。你手里有枪，我手里有条命。我们各取所需，不好吗？”
“不好！”小李突然喊出声，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想起母亲病重时枯瘦的手紧紧攥着他，气若游丝却一字一句地说：“娃儿，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命，啥子钱啊名啊都是算球...”那句话像刻在他骨头上一样，此刻突然发烫发热。
“我妈从小就跟我说，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生命，什么钱啊都是算球。”小李的声音颤抖着，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决，“你快点把钱给我！莫说这些死不死的！”
“我就不给咯！”女孩像是被激怒了，猛地将钞票塞回收银机，“啪”地一声锁上抽屉，扬起下巴瞪向劫匪：“有本事你自己来拿撒！你能把我咋子嘛？”
两人互瞪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小李的眼睛因为紧张和愤怒布满了血丝，女孩则毫不退缩地迎着他的目光，那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枯井，却又带着点“看你还能怎么办”的执拗。
对峙持续了十几秒，只有冰箱的嗡鸣和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小李最终先败下阵来——不是被女孩吓到，而是被这种彻底的无所谓和“求死”的态度给彻底噎住了。一种巨大的挫败感攫住了他，连抢劫都被人看不起，连当个坏人都当不成功？
“好！好！你自己说的！”他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下子炸了，把那股对生活、对自己、对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的无名火，全撒在了那个冰冷的收银机上。他抡起那把假枪，用枪柄狠狠砸向收银机的抽屉锁，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
女孩只是静静地看着，甚至往后稍微退了半步，给他“发挥”的空间。
“哐！哐！哐！”小李又砸了好几下，手臂都震麻了，锁头的位置只留下几道白色的划痕，收银机纹丝不动，坚固得就像女孩求死的决心。他气急败坏地又用手去掰，去抠，指甲刮在金属上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但抽屉依旧牢牢锁着。
徒劳。全是徒劳。找工作徒劳，活下去徒劳，连抢个劫都他妈的徒劳！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视线瞬间就模糊了。他猛地停下动作，肩膀垮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不是因为累，是因为那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委屈和绝望。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他赶紧用袖子粗暴地擦掉，却越擦越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