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烫得他直吐舌头。小林笑了,那是她那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李逐渐习惯了便利店的工作。夜里顾客稀少,他有很多时间整理货架、清理卫生、学习收银系统。小林教会他所有便利店的窍门——如何应对喝醉的顾客,如何记住常客的喜好,如何在凌晨三点抵抗睡意。
作为回报,小李的存在莫名地成了小林活下去的理由之一。她不能再随意地想死的事情,因为她得培训这个“表弟”,教他如何订货、盘点、处理临期食品。
一个月后的某个夜晚,小林正在教小李如何分辨水果的新鲜度,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了一下,赶紧扶住冷藏柜。
“咋子了?”小李急忙上前。
“没事,”小林摆摆手,脸色在荧光灯下显得格外苍白,“老毛病。”
在小李固执的追问下,她终于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休息椅:“坐下说吧。”
小李给她倒了杯热水:“呐,多喝水好滴快!”
“癌症晚期,找不到骨髓供体,”她平静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我爸妈早年车祸走了,保险是唯一能留下的东西。我不想拖到最后躺在床上痛苦地等死,也不想把钱全都送给医院。”
小李怔住了,手里的苹果差点滚落在地。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林那么想死,却又在选择死亡的方式上如此犹豫。
“对不起,”他不知该说什么,“我不晓得...”
“没必要道歉。”小林摇摇头,“你知道吗?教你如何做咖啡,如何摆货架,这些日子反而让我感觉好多了。至少每天早上离开这里时,我知道有人会因为我教的东西而做得更好。”
从那晚开始,小李不再只是为了自己有住处而工作。他开始仔细观察小林的需要,在她疲惫时主动多承担工作,在她化疗后不适时悄悄准备好温水和毛巾。他学会了做她喜欢的口味的咖啡,记得她每次吃药的时间。他甚至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床厚被子,因为发现仓库晚上很冷。
有一次,小林化疗反应特别严重,蹲在仓库里站不起来。小李毫不犹豫地关店半小时(尽管这意味着被扣工资),去药店买来缓解症状的药,又用便利店的电饭煲熬了粥一口口喂她吃。
“你没必要做这些。”小林虚弱地说,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也没得别的事情可以做嘛。”小李回答,语气故意轻松,却小心翼翼地擦去她额头的汗珠。
季节从夏末转到深秋,便利店外的银杏树一片金黄。但小李注意到,小林的状态急转直下,她开始频繁地请假,后来甚至一连几天不见人影。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小李慌了神,一种不好的预感紧紧攥住他的心脏。他凭着之前送小林回家时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她租住的那间老旧公寓。敲了半晌门,才听到里面虚弱的回应。
门没锁。小李推开门,被屋内的景象惊呆了。小林蜷缩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如纸,瘦得几乎脱了形,地上还散落着几只打翻的药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病态的气息。
“你...你来干啥子...”她想撑起身子,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你为啥子躲着我!”小李又急又气,声音都在发颤,“走!去医院!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