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
最后,那句真话,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她肺里硬生生掏出来一样,带着血腥的绝望,从她颤抖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不……不是少了一样……是……是你妈妈……她……她用自己的婚前财产,给你……给你设了一个……秘密信托……”
“秘密信托”四个字落下的瞬间,比上一次猛烈十倍的剧痛在我脑中轰然炸开!
那段被强行灌入的死亡记忆,变得无比清晰!
刺耳到极致的刹车声,像一把烧红的刀,直接捅进了我的灵魂!
我甚至能“闻到”轮胎摩擦地面产生的焦糊味和……那股甜腻的血腥味!破碎的车窗外,我没有看到人,却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冰冷的白玉兰香水味,它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鼻腔!而在车内,妈妈脖子上那串她最喜欢的珍珠项链断了,圆润的珍珠像绝望的眼泪一样,洒满了仪表盘!
“啊——!”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猛地松开了手。
王曼丽像一滩烂泥一样,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整个客厅,落针可闻。
我强忍着脑仁里翻江倒海的剧痛,抬起头,环视四周。
我看到了。
父亲陆振廷端着茶杯的手在微微发抖,杯子和托盘碰撞着,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他那张总是挂着温和假笑的脸,此刻僵硬得像一尊石膏像。
而柳薇薇,她脸上的完美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那裂痕只有一秒钟,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但那一瞬间从她眼底泄露出的冰冷杀意,却像毒蛇一样,狠狠地刺痛了我。
我成功了。
我用一把看不见的刀,撬开了这个谎言帝国的第一道裂缝。
但我也清楚地意识到,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那个可以被无视的孤女。
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靶子,成了这个家里所有秘密的头号公敌。
我迎着他们或震惊、或惊恐、或怨毒的目光,再一次,慢慢地,挺直了我的脊梁。
战争,开始了。
3
下午茶的风波,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炸弹,余波久久不散。
晚饭没人吃得下。巨大的餐桌上,死寂得能听见刀叉划过盘子的刺耳声。柳薇薇没再假笑,陆振廷一脸阴沉,其他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都在用眼神偷偷地、恐惧地打量我,好像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怪物。
我吃得很慢,很平静。我清楚地知道,审判很快就会到来。
果然,晚上十点,一个女佣敲响了我阁楼的房门,声音僵硬:“苏小姐,陆先生请您去书房一趟。”
连“父亲”这个称呼都省了。
陆振廷的书房,是这个家的权力心脏。厚重的红木书架,巨大的真皮沙发,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雪松和冷硬烟草混合的味道。他喜欢在这里发号施令,裁决一切。
我推门进去时,他正背对着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