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一僵,像被钉在了原地。
他看着我苍白的脸,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一小步,压低声音说:“我都知道了。你别怕,江译那种人,我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逼你就范。”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陆泽阳的眼神充满了“理解”和“痛心”,“你和我说,我来帮你解决。你一个女孩子,没必要为了他毁了自己。”
他每一个字都像涂了蜜的毒药,精准地瓦解着我摇摇欲坠的防线。他没有指责我,没有嘲笑我,他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江译,把我塑造成了一个无辜的、值得被拯救的受害者。
这太有诱惑力了。只要我点点头,承认自己是被胁迫的,我就可以从这场闹剧里干干净净地脱身,回到过去那个安全、透明的壳子里。所有的污名,所有的指指点点,都会转移到江译身上。
我累了。我真的太累了。被愧疚感反复碾压,被流言蜚语的刺扎得遍体鳞伤,我只想结束这一切。
陆泽阳看出了我的动摇,他声音更柔了,像个循循善诱的魔鬼:“听我的,念念。明天开始,离他远点。我会和老师、和同学们解释清楚,就说你之前是被他威胁了。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回到原来的样子……
我的嘴唇动了动,那个代表着屈服和解脱的“好”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我身后伸了过来,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轻轻向后一拉。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直接撞进一个单薄但坚实的胸膛。一股淡淡的、干净的肥皂味瞬间将我包围。
是江译。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像个沉默的幽灵。他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后,用他那瘦削的身体,第一次,将我完全挡在了陆泽阳的视线之外。
陆泽阳脸上的完美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错愕和恼怒一闪而过。他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皱眉道:“江译,这不关你的事,让开。”
江译没有让。他甚至没有看陆泽阳。他的目光垂着,落在我被他抓着的手腕上,然后,用一种很轻,却清晰到足以让整个楼道都听见的声音,对我说:“回家了。”
这三个字,平淡得像在说“天晴了”,却像一道惊雷,在我心里炸开。
陆泽阳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冷笑一声,语气里的轻蔑像刀子一样尖锐:“你装什么英雄?苏念送给你的东西,不过是我不要的垃圾。你捡垃圾还捡上瘾了?”
这句话恶毒至极。
我感觉身前江译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然后,他终于抬起了头,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陆泽阳。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屈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
“你扔掉的东西,”江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千层浪,“不代表别人不能捡起来,当成宝贝。”
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对峙在这狭窄的楼梯拐角。一个是我曾经仰望的光,一个是此刻护着我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