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议论像针一样扎在许清身上。她看着父母围着那两个工作人员和那份通知书,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甚至是对她都从未有过的激动与惶恐交织的郑重,仿佛那薄薄几张纸是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
她精心准备的、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庆功时刻,被彻底摧毁,碾落成泥。风头被抢得一干二净。
心底那点因为考上央舞而生的优越感,被击得粉碎,只剩下难堪的羞耻和一种强烈的不安。
工作人员离开后,家里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寂静。
李兰抚摸着那份通知书,像是抚摸着一块烫手的黄金,想笑,又有点不知所措:“这……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一声不吭……”
许建国猛地站起来:“给她打电话!赶紧打!问问清楚!”
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永远是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反了!真是反了!”许建国气得胸口起伏,却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掺杂了一种无法掌控的恐慌。这个女儿,什么时候脱离了他的认知范围?
李兰看着那份通知书,又看看脸色惨白的许清,忽然觉得小女儿房间里贴满的那些“清华”的红色标语,有些刺眼。他们一直以为那是她唯一的路,却没想到她悄无声息地,凿通了另一条更惊人、更让他们无法理解的通天之途。
“庆功宴……”李兰喃喃道。
许清猛地抬头,声音尖利:“当然要办!为了我!难道因为她,我的庆功宴就不办了吗?!”
“办!办办办!”李兰连忙安抚,“咱们清清也是顶尖艺术院校的准大学生了!当然要风光大办!”
只是,原本纯粹的喜悦,已经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
5 庆功宴上的决裂
许清的庆功宴订在市里最好的酒店。
宴会厅布置得流光溢彩,巨大的“恭喜许清金榜题名”的KT板立着。亲戚朋友来了不少,嘴上说着恭喜的话,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许建国和李兰,带着探究和好奇。
“听说念念考了全省第三?” “国防科大那个什么计划,是真的假的?听着怪吓人的。” “老许,你可以啊,两个女儿都这么出息!还是念念更厉害点吧?”
许建国和李兰应付得脸上肌肉发僵。他们试图把话题拉回许清身上,可那份来自京城的、带着国徽的通知书,分量太重了,重到轻而易举就能压过任何艺术院校的光环。
许清穿着昂贵的礼裙,努力维持着笑容,一遍遍接受祝福,却觉得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像是在无声地对比,无声地嘲讽。她甚至听到有小孩小声问妈妈:“那个上天了的姐姐怎么不来?”
仪式开始,许清站在台上,听着司仪溢美之词,看着台下父母强装的笑脸,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这份原本独属于她的荣耀,被硬生生割走了一大半,变得不伦不类。
就在许建国准备举杯致辞时,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了。
所有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许念站在门口。
她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身上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与现场的光鲜亮丽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