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试图浇灭那从内部灼烧我的诡异感。

抬起头,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窝深陷,

瞳孔深处却有一种奇异的、不属于我的躁动。

渴望。

一种蛮横的、不讲道理的渴望,

像藤蔓一样从五脏六腑里疯长出来,

缠绕着我的理智。它指向明确——西方。

潼关。

那深山里标记着“龙门”的、埋葬着未知巨兽的地方。

爷爷的喘息声,那块冰凉的“石头”,

地图上纤细的墨圈,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未知基因序列……

所有碎片在我混乱的脑海里疯狂旋转,

最终被那声呼唤强行拧合在一起。

我必须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压制。

它成了我血液里唯一的流向。

我甚至没有多做准备,

几乎是凭着一种本能,

抓起了那块用绒布包着的“石头”、那张脆黄的地图,

5 邪性龙门

塞进背包,连夜开车驶出了城市。

导航的目的地,

设定为地图标记点最近的那个村落。

高速公路很快被崎岖的省道取代,

然后是颠簸的土路。

窗外的景色从平原变为起伏的丘陵,

最后是沉默压来的、黑黢黢的山峦轮廓。

空气中的味道也变了,

城市尾气的淡薄被浓郁的泥土和植物气息取代,

越往深处开,那股气息越古老,

越潮湿。

每靠近一公里,

掌心里那块贴肉藏着的“石头”似乎就冰凉一分,

皮肤下那偶尔闪动的青黑色微光也频繁了一丝。

脑海里的呼唤不再响起,

但它化作了一种持续的、低频率的牵引,

像一根无形的线,拴着我的神魂,不断收紧。

抵达那个坐落在山坳里的村子时,

已是第二天黄昏。

夕阳给破旧的土坯房和石墙镀上一层残血般的暗红。

村子静得出奇,

只有几声犬吠和袅袅炊烟,才显出一丝活气。

我的车停在一棵老槐树下,

引得几个蹲在门口吃饭的老人投来浑浊而警惕的目光。

我下了车,背包沉甸甸的,

那块“石头”隔着布料散发出寒意。

我走向最近一位端着海碗的老人,

尽量让表情显得自然:

“大爷,向您打听个地方。”

老人扒饭的动作停了,

眼皮耷拉着,没吭声。

我拿出手机,调出之前拍的地图照片,

放大那个标记点:

“这地方,叫‘龙门’的,您知道怎么走吗?”

听到“龙门”二字,

老人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几根面条掉回碗里。他终于抬起头,

浑浊的眼睛仔细地、缓慢地打量我,

那目光像粗糙的砂纸刮过我的皮肤。

“后生,”他开口,

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轮磨过,

“去那地方做啥?”

“家里老人以前在这边待过,

留了话,想去看看。”

我含糊地解释。

老人沉默了很久,

久到夕阳又往下沉了一寸,山影彻底吞没了村口。

“没啥好看的,”他最终嘟囔了一句,

低下头继续吃饭,声音含混不清,

“邪性得很。

早没人往那深山里走了。”

“邪性?”我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