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泼在脸上,试图浇灭那从内部灼烧我的诡异感。
抬起头,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窝深陷,
瞳孔深处却有一种奇异的、不属于我的躁动。
渴望。
一种蛮横的、不讲道理的渴望,
像藤蔓一样从五脏六腑里疯长出来,
缠绕着我的理智。它指向明确——西方。
潼关。
那深山里标记着“龙门”的、埋葬着未知巨兽的地方。
爷爷的喘息声,那块冰凉的“石头”,
地图上纤细的墨圈,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未知基因序列……
所有碎片在我混乱的脑海里疯狂旋转,
最终被那声呼唤强行拧合在一起。
我必须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压制。
它成了我血液里唯一的流向。
我甚至没有多做准备,
几乎是凭着一种本能,
抓起了那块用绒布包着的“石头”、那张脆黄的地图,
5 邪性龙门
塞进背包,连夜开车驶出了城市。
导航的目的地,
设定为地图标记点最近的那个村落。
高速公路很快被崎岖的省道取代,
然后是颠簸的土路。
窗外的景色从平原变为起伏的丘陵,
最后是沉默压来的、黑黢黢的山峦轮廓。
空气中的味道也变了,
城市尾气的淡薄被浓郁的泥土和植物气息取代,
越往深处开,那股气息越古老,
越潮湿。
每靠近一公里,
掌心里那块贴肉藏着的“石头”似乎就冰凉一分,
皮肤下那偶尔闪动的青黑色微光也频繁了一丝。
脑海里的呼唤不再响起,
但它化作了一种持续的、低频率的牵引,
像一根无形的线,拴着我的神魂,不断收紧。
抵达那个坐落在山坳里的村子时,
已是第二天黄昏。
夕阳给破旧的土坯房和石墙镀上一层残血般的暗红。
村子静得出奇,
只有几声犬吠和袅袅炊烟,才显出一丝活气。
我的车停在一棵老槐树下,
引得几个蹲在门口吃饭的老人投来浑浊而警惕的目光。
我下了车,背包沉甸甸的,
那块“石头”隔着布料散发出寒意。
我走向最近一位端着海碗的老人,
尽量让表情显得自然:
“大爷,向您打听个地方。”
老人扒饭的动作停了,
眼皮耷拉着,没吭声。
我拿出手机,调出之前拍的地图照片,
放大那个标记点:
“这地方,叫‘龙门’的,您知道怎么走吗?”
听到“龙门”二字,
老人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几根面条掉回碗里。他终于抬起头,
浑浊的眼睛仔细地、缓慢地打量我,
那目光像粗糙的砂纸刮过我的皮肤。
“后生,”他开口,
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轮磨过,
“去那地方做啥?”
“家里老人以前在这边待过,
留了话,想去看看。”
我含糊地解释。
老人沉默了很久,
久到夕阳又往下沉了一寸,山影彻底吞没了村口。
“没啥好看的,”他最终嘟囔了一句,
低下头继续吃饭,声音含混不清,
“邪性得很。
早没人往那深山里走了。”
“邪性?”我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