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身上可有什么特别之物?或者周围有何异样?”
“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干干净净一个人躺在那里…哦对了!”年长更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手里…好像紧紧攥着个什么东西,很小,黑乎乎的,我们当时也没敢细看…”
“东西呢?”李渝身体前倾。
“赵…赵捕头来了之后,查看的时候,好像…好像就从她手里掉出来,滚进旁边的阴沟里了…赵捕头当时只顾着查看尸身,也没在意…”
李渝眼神一凝:“赵莽当时可曾碰触那女尸的手?”
“好像…好像掰开看了一下…”
“传赵莽!”
赵莽很快到来,听闻此事,皱眉思索片刻,猛地一拍脑袋:“确有此事!卑职当时以为是不小心沾到的泥块或秽物,掉入阴沟,便未曾留意!卑职失职!”
“立刻带人,去那条后巷,给本官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东西找出来!”李渝下令。
赵莽领命匆匆而去。
李渝又转向作作:“再验!仔仔细细地验!不要只看表面,查验她的发间、指甲缝、口腔、耳道…任何可能藏匿细微之物的地方!还有,她腹部的绣画,那丝线…究竟是何材质,可能分辨?”
作作为难地摇头:“大人,那丝线极细,颜色与皮肉无异,且…且似是生长于皮下,小人不敢妄动,实在…实在难以分辨材质,非丝非麻,从未见过…”
李渝挥手让他继续验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殓房里只有作作小心翼翼翻动检查的细微声响,以及李渝沉重的心跳声。
夕阳西下时,赵莽满头大汗地回来了,摊开的手掌上,托着一枚小小的、沾满污秽的物件。
那是一只不足小指指甲盖大小的木雕狐狸,做工粗糙,像是孩童的玩具,却被摩挲得异常光滑,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异。狐狸的眼睛处,点着两点极细微的猩红,乍看像是朱砂,却在油灯下反射出一种活物般的幽光。
“在阴沟淤泥里找到的,费了好大功夫!”赵莽喘着气说。
李渝用镊子小心翼翼夹起那木狐狸,放在灯下仔细观察。那两点猩红似乎闪烁了一下。他心中莫名一悸。
与此同时,作作也有了新的发现。
“大人!您看!”作作用镊子从女尸的指甲缝里,极其小心地剔出了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碎屑,“这…这似乎是某种…颜料?或是…染料?”
李渝凑近看去,那碎屑呈现出一种极不寻常的暗蓝色,带着细微的闪亮颗粒。
“还有…她的牙齿缝隙里,也有极其微量的同类物质残留。”
颜料?染料?
一个画痴的直觉,让李渝猛地抓住了什么。
他立刻让人找来城里所有画匠、染坊主人辨认此物。众人皆摇头,表示从未见过此种奇特颜料。
夜色再次降临。
李渝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前摊着那三幅他亲手所绘、如今看来却无比烫手的女尸图,以及那只邪异的木雕狐狸和装着一丁点暗蓝色碎屑的瓷碟。
流言…画皮…女尸…诡异的绣画…木狐狸…未知的颜料…
这些东西碎片般在他脑中旋转碰撞,却始终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轮廓。
“画皮…”他无意识地摩挲着画纸上女尸安详的面容,指尖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