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顾先生,您确定要接受情感隔离治疗?”
医生的声音平稳,却像冰冷的铁锥刺入顾崇高早已冻结的心脏。
顾崇高垂眸,指尖悬在同意书签名处那片空白上,抑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他想起沈思薇曾说,他这双手合该执掌风云,不该为俗情颤抖。
如今他却连写下名字的力气都快要耗尽。
他深吸一口气,笔尖狠狠碾过纸张。
每一划都像在剜心剔肉,与那段不堪过往彻底决裂。
“我确认。”
顾崇高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转圜的决绝。
“治疗周期七天,需要全力配合心理干预和药物辅助。”
医生推了推眼镜,金属镜框反射冷光。
“过程会很痛苦,您确定不后悔?”
顾崇高抬头望向窗外。
蓉城的天总是灰蒙蒙的,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扯出一抹冷冽的笑。
“不后悔。”
走出诊所,阳光刺眼,他强撑的冷静瞬间土崩瓦解。
他沿街漫无目的地走,脑海里全是沈思薇的影子。
蓉城人尽皆知,沈家千金沈思薇,美艳矜贵,手段凌厉,却偏好在那些干净纯粹的年轻男孩身上寻找征服感。
那些男孩如挺拔青松,经她手便能在她的世界里留下印记,而后迅速被遗忘。
直到七年前,沈思薇在街角旧书店撞见正踮脚整理古籍的顾崇高。
她破天荒地收了心。
那年顾崇高十九岁,白衬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低头时侧脸线条清晰利落,那份专注和清冷,像一颗子弹击中她游戏人间多年早已麻木的心。
有人说沈思薇疯了。
不要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偏看上旧书店里清贫的学生。
她从不解释。
唯独一次商业酒会,某位千金当众嘲讽顾崇高是“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
沈思薇当场冷了脸,之后那家的生意便一落千丈,据说那位千金也被送出了国“静养”。
自此,蓉城再无人敢妄议顾崇高半句。
顾崇高曾坦言对婚姻充满恐惧。
沈思薇便精心策划了九十九次求婚。
她包下欧洲古堡为他庆生,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空运黑玫瑰铺满百米长廊。
她在全城最高楼顶燃放三天三夜烟花,让璀璨灯火拼出他的名字。
她甚至将玫瑰花瓣洒满城市每一条主干道,只为叩开他紧闭的心门。
顾崇高训练受伤,她推掉百亿合作案,亲自守在床边照料。
她包下全城顶尖医生候命,只因怕他有半分不适。
顾崇高遭遇对手恶意报复,重伤命悬一线。
她红着眼眶对医生嘶吼,要立刻将自己的所有资源倾注给他。
最后是主治医生苦劝,声称正在全力救治,才勉强拦下她疯狂的念头。
顾崇高被仇家绑架,她孤身闯入匪窝,周旋谈判,肩胛中弹,仍死死将他护在身后。
沈思薇曾在财经访谈中对着镜头宣告。
“顾崇高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他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我的商业帝国。”
曾经,顾崇高也那样笃定地相信,自己是浪女回头的终点。
如今看来,不过是他一场痴心妄想。
婚后第七年,一张诊断书击碎所有平静。
顾崇高的父亲确诊尿毒症晚期,必须尽快进行肾移植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