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张灯结彩,红绸从正门一路铺到前厅。
我穿着繁复的嫁衣,头顶着沉重的凤冠,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完成了拜堂仪式。耳边是宾客们虚伪的祝贺声,夹杂着几句几不可闻的窃窃私语。
“冲喜新娘罢了,还真当自己是正经王妃了?” “靖王病重,能不能熬过这个月都难说...” “云家庶女,能攀上这门亲事,已是祖坟冒青烟了...”
我垂着眼眸,面上装得怯懦惶恐,心中却冷笑连连。
他们都不知道,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穿着这身嫁衣,站在靖王府的大厅里。
上一世,我信了继母和嫡姐的哄骗,以为真是来王府冲喜,安安分分守着病榻上那个据说奄奄一息的男人。结果三个月后,靖王楚明霁“病愈”现身,第一件事就是以“冲喜不力,克夫祸家”为由,将我休弃回家。
云家嫌我丢人,直接将我送去城外庵堂。不到半年,嫡姐云瑶就风光嫁入靖王府,成了新王妃。
而我,则在庵堂郁郁而终,死时刚满十八。
再睁眼,我回到了花轿临门的那一天。
“送入洞房——”司仪高亢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被搀扶着走向后院,这一次,我不会再任人摆布。楚明霁,这个装病十年,暗中掌控朝野大半势力的伪君子,我要撕下他温润如玉的假面,让他付出代价。
新房布置得奢华,红烛高燃,锦被绣枕皆是上品。
丫鬟们退下后,房里只剩我一人。我自已掀开盖头,打量四周。前世的今夜,楚明霁根本未曾现身,只有管家过来传话,说王爷病体不适,请王妃自行安歇。
我走到桌边,看着上面摆着的合卺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将其中粉末倒入其中一个酒杯中。
不过是些巴豆粉,剂量不大,但足以让人腹泻几日。既然他喜欢装病,我不介意让他病得更逼真一些。
然而,我刚刚放回酒杯,身后就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王妃这是在做什么?”
我心中一惊,猛地转身。
红烛光下,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男子坐在轮椅上,正被侍卫推着进来。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一副久病孱弱的模样,可那双看向我的眼睛,却深邃如潭,带着几分探究。
楚明霁。他怎么会来?
前世直到三个月后我才第一次见到他真人,如今新婚夜他就现身,是怎么回事?
我迅速压下心中惊疑,装出惶恐模样,跪拜行礼:“妾身参见王爷。”
他轻轻咳嗽几声,声音虚弱:“王妃请起。方才...在看什么那么入神?”
我起身,垂着头,怯生生道:“妾身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酒器,一时失态,请王爷恕罪。”
楚明霁示意侍卫推他到桌边,目光扫过两只酒杯,微微一凝,随即笑道:“既是合卺酒,岂有不饮之理。”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不会要喝吧?
只见他伸出手,缓缓朝向那只被我下药的酒杯。
“王爷,”我急忙开口,“您病体未愈,不宜饮酒。”
他抬眼看向我,唇角带着温和笑意:“合卺酒乃祖宗规制,不可废。况且太医说本王近日好些了,少饮无妨。”
说着,他已拿起那只酒杯,同时将另一杯递向我:“王妃,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