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求长生术!多少钱都行!”
“沈道爷,看看我这面相能发财吗?”
“您对现代社会内卷有什么养生建议?”
小区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噼啪作响,无人机在头顶嗡嗡盘旋。老人们吓得不敢出门,孩子的哭闹声,狗的吠叫声,混着人群的喧嚣,乱成一锅粥。
沈道爷被围在中间,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他那份闲适彻底消失了,脸上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有愠怒,有无奈,有厌烦,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他试图解释:“吾不是……那米油不过是……”
他的声音被更大的声浪淹没了。
“道爷说话了!快录下来!”
“他说米油!肯定是秘方代号!”
“道爷看我!我带了供品!”
混乱中,不知谁推搡了一下,一个抱着孩子来求治病的妇女踉跄着差点摔倒。沈道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和孩子。
就在这一片鸡飞狗跳之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停在路边。车上下来几位神色严肃的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是之前研究所的专家和相关部门的人员。
为首的专家无奈地对沈道爷说:“沈老先生,您看这……还是先跟我们回去,这里我们来处理。”
沈道爷看着周围疯狂的人群,又看看怀里受惊啼哭的孩子,最终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沉重得仿佛压垮了几个世纪的疲惫。
他没有看那些专家,而是目光扫过一张张急切、贪婪、绝望或盲目的脸,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世人皆求长生法,不惜千金散尽,叩头流血。”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苍凉:
“怎不见,檐下蛛网结又破,破又结,劳劳碌碌,为何不休?”
“怎不闻,隔壁婴啼夜复夜,声声不息,生机勃勃,岂非至道?”
“怎不觉,春日暖阳晒背,秋风拂面微凉,呼吸之间,即是造化?”
他轻轻拍了拍怀中婴孩的背,孩子竟渐渐止住了哭泣。
“尔等求延年,却耗心神于虚妄;欲益寿,反损气血于焦躁。逐幻影而弃实景,慕远方而轻眼前,岂非缘木求鱼,南辕北辙?”
他指向地上被踩碎的供品,又指指远处楼窗里探头张望的寻常老人:
“真供养,不过一碗安乐茶饭;真神仙,即是每个知足常乐的日子。”
说完,他不再理会任何人,将孩子交还给她母亲,对研究所的人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向那辆黑色轿车。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车子缓缓驶离,留下身后一片愕然寂静的人群,和无数悬而未决的疑问。
沈道爷摇下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这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千家万户的窗户里,陆续亮起温暖的灯光。
他忽然对旁边的专家说:“有纸笔吗?”
专家愣了一下,递过笔记本和笔。
沈道爷沉吟片刻,用他那略显古怪的笔法,写下几行字。写完后,他撕下那页纸,递给专家。
“找个机会,给那姓赵的女娃娃。米油方子……终究是外物,这个,或许对她父亲更有用。”
专家接过一看,只见纸上写着:
“莫问前程几许,且看今夜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