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我轻声说。
他没回头,只从喉咙里发出个单音节。
关上门的瞬间,楼道声控灯灭了,一片漆黑。
我站在原地,等了三秒,没听到里面有任何动静。
其实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从一开始就是交易,他买我的时间和身体,我换钱和暂时的安稳。
现在他的白月光回来了,我这个替代品,自然该退场了。
就像租来的房子,租期到了,总不能赖着不走。
只是走到小区门口,看到卖烤红薯的摊子,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他加班到深夜,陪我在路边站着吃了一个。
热气熏得我眼睛发酸,他伸手替我擦了擦,指尖带着烟草和雪松的味道。
那时候我差点以为,三分像,或许能慢慢熬成十分。
真是……太天真了。
打了辆车,报了个新地址,是我上个月偷偷租的公寓,离他公司很远。
司机师傅问:“姑娘,这么晚搬家啊?”
我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笑了笑:“不是搬家,是回家。”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裴钰发来的转账,备注是“遣散费”。
数额很大,够我衣食无忧过好几年。
我没点收款,直接关了机。
风从车窗灌进来,吹得我眼睛有点涩。
—2—
第二天去公司,指纹打卡机“嘀”一声提示权限失效时,我才后知后觉想起,他大概早就安排好了。
人事部的小姑娘看见我,眼睛瞪得溜圆:“苏秘书?您怎么来了?裴总说您今天开始休假……”
我笑了笑,把工牌放在桌上:“来办离职。”
整个办公区瞬间安静下来,键盘声都停了。
我是裴钰亲自带在身边的秘书,跟着他三年,从一个实习生做到能独当一面,圈内早就有各种猜测。
他们大概以为,就算有天我离开,也该是风风光光被“扶正”,而不是这样悄无声息地走。
收拾东西时,桌上的绿植还是他去年生日送的,说“秘书台摆点活物,显得有生气”。
我把它抱给隔壁桌的实习生:“好好养着,挺好活的。”
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茶水间的电视屏幕。
财经频道正在重播早间新闻,裴钰穿着深色西装,站在机场VIP出口,小心翼翼地接过蒋婉秋手里的行李箱,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
镜头扫过蒋婉秋的脸,比照片上更温婉,笑起来时,眼睛里像盛着光。
原来他昨天说的“回来了”,是亲自去接的。
我低头继续收拾抽屉,里面除了文件,还有半盒他常吃的薄荷糖,上次他犯偏头痛,我顺手放在这儿的。
人事部的流程走得很快,签最后一份文件时,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我抬头,正看见裴钰的车停在楼下,他绕到副驾驶,小心翼翼地扶着蒋婉秋下来。
她穿着米色风衣,仰头跟他说着什么,他微微低头听着,侧脸温柔得像换了个人。
自始至终,他没朝办公楼的方向看一眼。
也好。
走出公司大门时,阳光有点晃眼。
我深吸了口气,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去医院的路上,买了束康乃馨。
病房里,妈妈正坐在床上看书,看见我进来,诧异道:“今天怎么这个点过来?不上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