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走进病房时,妈妈正对着护士交代注意事项,看见我,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真要转院啊?这里的医生护士都熟了……”
“那边专家更厉害,而且离我新公司近,我能常来。”我半真半假地解释,帮她收拾东西,“傅总特意安排的,不去反而不好。”
妈妈这才没再多问,只是念叨着“又麻烦人家”。
傅九渊的安排确实周到得让人挑不出错。
新医院的环境比之前好太多,护工也提前到位,连妈妈常用的那个靠枕,都不知他从哪里得知,让人买了个一模一样的新的。
甚至比裴钰当年的安排更细致。
想起两年前第一次在酒会上见傅九渊,他作为合作方代表,却注意到我被红酒洒了裙摆,不动声色让人送了条备用丝巾过来。
后来几次接触,他总能精准地察觉到我的需求,却从不过界,分寸感拿捏得极好。
下午回了趟之前租的小公寓,我没退租,只是收拾了些私人物品。
这里是我给自己留的后路,现在用不上了,却也不想立刻舍弃。
傍晚时,我站在了傅九渊说的那栋公寓楼下。
刷卡进电梯,到顶层,推开门的瞬间,愣住了。
装修是我偏爱的极简风,阳台上摆着几盆好养活的绿植,衣帽间里甚至留好了一半空位,连浴室的香薰都是我惯用的。
他怎么知道的?
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公寓很好,谢谢。”
几乎是秒回:“苏梦璃,道谢不如用行动表示。”
我看着屏幕,忍不住轻笑出声,回了句:“放心,会好好工作,不让你失望。”
放下手机,走到窗边。
楼下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比裴钰别墅里看到的,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没有裴钰身上的烟草味,只有清浅的香薰气息。
很好。
从今天起,这里是我的地方了。
—4—
晚餐选在一家新开的川菜馆,蒋婉秋兴致很高,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红亮的辣椒油泛着光,她夹起一筷子毛血旺往裴钰碗里放:“尝尝这个,看着就很正宗。”
裴钰的手顿在半空,没接。
“怎么了?”蒋婉秋眨眨眼,忽然笑了,“哦对,你以前总说外面的菜不如家里做的干净,是不是还不习惯?”
她没提胃病,更没注意到菜单上密密麻麻的“辣”字标记。
服务员端上凉拌香菜时,蒋婉秋又主动给他盛了一勺:“你以前好像挺喜欢这个的……”
“我不吃香菜。”裴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把那勺菜拨到了一边。
蒋婉秋脸上的笑容僵了下,随即又缓和过来,亲昵地碰了碰他的手臂:“瞧我这记性,出国太久,好多事都忘了。”
饭吃到一半,裴钰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额角渗出细汗,手悄悄按在胃上。
蒋婉秋正低头看手机,没察觉。
回别墅时,蒋婉秋拢了拢外套,语气带着撒娇:“外面好冷,今晚我留下来好不好?”
裴钰解开安全带的手顿了顿,声音平淡:“客房还没收拾,你先回酒店。”
拒绝得干脆,没给任何转圜的余地。
蒋婉秋的脸色白了白,没再坚持,转身进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