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里,最后一丝灵力开始倒流。
疼。
疼得像有人拿锉刀,一寸寸锉我的骨头。
可我笑了。
——烧吧。
——烧成灰,再烧成刀。
“轰!”
丹田炸了。
世界安静了一瞬。
接着,人群尖叫,法阵乱晃,投影阵“滋啦”一声黑了屏。
我嘴一张,吐出一口黑血,血里混着碎牙。
可我的手指动了。
指尖,一点幽暗的火星,静静燃。
不是真火印的光,是我的心火。
烧骨为灰,烧血为灯,烧尽这天地间所有不公!
我一口血喷在锁链上,铁锈味冲鼻。
锁链断了。
我跌下来,跪在地上。扬手,卷走几缕残灰。
灰是温的。
我贴在胸口。
转身,化为残影。
3、
废丹房。
地火余烬在残破炉膛里一明一暗。像暗中窥视的兽瞳。
焦黑的丹渣堆到我脚踝,我蜷在倒塌的丹炉阴影里,每一次呼吸都牵出肺叶的剧痛。丹田处空得可怕。
传讯符残片悬在我头顶,投出丹塔最新谕令:
“妖女玄霜弑母叛道,凡持其丹方者同罪,举报即赏十枚中品灵石。”
光幕下方滚动着市井留言:
“听说她拿亲娘试药,丧心病狂!”
“道侣换了又换,啧啧,好不要脸。,”
污名像湿泥,一层层糊住我的口鼻。
我低低笑出声,声音沙哑,却透着森冷快意。
“伪善之塔……先撕你假面。”
我咬破舌尖,逼出一口混着灰黑血渣的唾液,涂在掌心残存的留影石上。
真火舔上石面,石中记忆被激活——
“女身阴浊,丹道难成,终为鼎器!”
画面里,明心真人袖口金纹晃动,酒盏未倾,眼底轻蔑却如刀。
我指尖一弹,将这句原声嵌入《基础训诫》的传讯母符。
母符如活蛇,钻入废丹房最粗的那根传讯铜管——那是丹塔豢养的底层妖鼠每日偷运残渣的通道。
一炷香后,烟花巷的调香女修、散修集市的跛脚老丹徒、静室里连夜抄经的小童,都会在最寻常不过的训诫开篇,听见他们最敬畏的明心真人亲口承认:
女修,只是炉鼎。
火已投薪,我要借天下人之口舌,先烧穿第一层虚伪。
做完这一切,我伏地咳出黑血,血里混着细碎的内脏渣。
时间所剩无几——丹塔追查的镇邪卫一定会锁定这里。
我必须快点行动,穿过西侧的地火毒沼,取到“秽土”,。
4、
腐魂秽土,只存在于毒沼最深处。
毒雾凝成黄绿色浆液,从穹顶裂缝滴落,“滋啦”一声蚀出新的孔洞。
毒沼像一滩被煮沸的墨,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我咬紧牙,踏了进去。
一步,鞋底被蚀穿;两步,小腿泛起青黑纹路;三步,阴冷缠上我浸湿的身体,我的动作变得越发迟缓。
水面之下,藏着无数的蚀骨蛭。野史记载,它们喜食修士骨髓,能提纯灵力。
蛭群闻到了我,蜂拥而至。它们织成一张活网,第一只咬住我腕骨伤口的瞬间,我仿佛听见“咔哧”一声——
我喉咙里迸出一声闷哼,却硬生生把惨叫咽回肚子。
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