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半面镜身连柄被我撕下,残片裹着秽气,暴雨般射向左右卫兵。
两人慌忙格挡,锁链攻势一滞。
机会!
我抡起残镜断柄,照队长面门狠砸。
“砰!”
血花溅起,他仰头倒退。
同一瞬,我足尖猛蹬沼边腐木,烂木“咔嚓”炸成碎屑。
我借力倒射,身形没入黑暗,无声无息。
6、
我踩着夜色,如一抹灰影,掠过丹塔层层禁制。
目标只有一个——那块骨头。
他们说,那是明心少年时“奇遇所得”的仙骨,正是凭它,他从籍籍无名的外门杂役一跃成为三十六峰之主。
我却知道,那骨头原属于另一个人——他的同乡好友,阿丑。
丹塔对外宣称:阿丑死于魔修之手,魂飞魄散。
禁地深处有一扇铜门,上头缠着封禁符。
符光金闪闪,像给死人钉棺材钉。
我指尖一弹,秽土灰气顺着符缝钻进去,“滋啦”一声,符纸自己烧成了灰。
铜门后,幽火漂浮,照出一方小小祭台。
台上,悬着一只骨铃。
铃身细窄,表面浮着暗红符纹,像一圈圈紧勒的血痕。
我伸手,刚想触碰铃壁,眼前便一黑,随即,耳边炸开一声孩童的凄厉尖叫——
“不要!阿明,我疼——!”
我被拉进一段残碎的记忆。
……
十二岁的阿丑被按在丹炉边,腕上勒着镇灵索。
十五岁的明心执刀,脸上空无表情,刀身却闪着贪婪的寒光。
“阿丑,你灵根天成,借我一半,我们共登大道,好不好?”
阿丑哭着摇头。
刀落。
血喷在炉壁,像一簇簇怒放的红梅。
灵根被寸寸剥离,阿丑的惨叫被火焰吞没,魂魄被炼成器灵。
而明心,从此脱胎换骨。
画面最后,是孤零零的骨铃,和明心的笑语——
“兄弟,你的天赋,我来替你光耀门楣。”
……
我跌回现实,胸口像塞进一块烧红的炭。
骨铃在我掌中震颤,发出细若游丝的童声。
“姐姐……疼……”
我咬碎舌尖,逼出一口血,涂在铃身。
秽气与心火同时灌入,符纹寸寸崩裂。
骨铃炸成齑粉,一缕灰白残魂升起,凝成阿丑的脸。
他对我笑,泪痕未干。
“谢谢你……。”
话音未落,残魂化作点点磷光,消散在我指尖。
我攥紧空拳,指节发白。
7、
几乎同一瞬,丹塔之巅的明心真人忽然发出一声撕裂胸腔的惨叫。
那声音穿透百里,震得护山大阵都泛起血纹。
……
丹塔正殿,灯火通明。
明心从高座滚落,十指抠进自己丹田,像要把什么活活掏出来。
弟子们惊恐四散——他们看见,师尊的腹部钻出一截青白指骨,像发芽的笋,节节撑破皮肉。
玄霜——
这个名字在他齿间磨出血来。
他大意了,他以为她丹田已废,只剩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却没想到她竟然知道骨铃的存在,还敢在此时自投罗网。
他冷笑,抬手,示意阶下跪着的弟子都滚。
孽徒,你以为毁铃就能毁我?
他摸出袖中暗袋,一只鎏金小瓶滚入掌心。
这三滴“返元髓”,是他亲手从一位元婴散修颅腔里炼出来的,原打算留到结婴冲关。如今,只能先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