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乌发如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面容清丽绝伦，似空谷幽兰，但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唇色也有些淡，显出一种孱弱的美丽。
最吸引他的是那双眼睛，清澈如山涧清泉，此刻还残留着未散的后怕，却已漾起温柔关切的光芒。
“你…你没事吧？”她开口，声音轻柔，带着一种沈溯从未听过的古雅音调，奇怪的是，他竟能听懂大意。
“多、多谢姑娘相救。”沈溯下意识地拱手，做完才觉这动作陌生又自然。
他有很多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
女子摇摇头，目光落在他奇怪的衣着和还在渗血的手指上，细眉微蹙：“你的手……随我来，我替你包扎一下。”
她带着他七拐八绕，来到一处更为隐蔽的山洞。
洞内有简单的生活痕迹，一床薄衾，一套粗陶茶具，还有一把式样古朴的七弦琴。
她取出清水和干净的布条，仔细替他清理伤口。
动作轻柔专注。沈溯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像两弯小小的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山洞寂静，只有彼此呼吸可闻。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中蔓延。
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和熟悉感，仿佛他跨越千山万水，就是为了在此刻，遇见她。
“在下沈溯，”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不知姑娘芳名？此地又是何处？”
女子抬起眼，眸中掠过一丝疑惑，似乎奇怪他竟不知此地，但还是轻声答：“我叫苏挽晴。这里是苏国边境，秦人刚刚退兵，外面还不太平。”
苏国？秦人？
沈溯心脏狂跳，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闯入脑海。
“现在……是何年何月？”
苏挽晴报出一个他只在史书上看到的年份和战国纪年。
沈溯的脸色彻底白了。
不是梦？
他真的……来到了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
是因为那块古玉？
苏挽晴看着他骤变的脸色，以为他受了惊吓，柔声安慰：“莫怕，暂时安全了。”
“你……不是苏国人吧？你的口音和衣着都很奇特。”
沈溯无言以对，只能含糊点头。
夕阳的余晖透过石缝照进来，落在苏挽晴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她拿出一个粗粮饼子分给他一半，侧头看向洞外渐沉的暮色，轻轻叹了口气。
那侧影单薄而忧伤，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愁绪。
沈溯看着她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涩而悸动。
一种强烈的、毫无来由的念头占据了他。
他认识她，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然而，就在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苏挽晴关切的脸庞如同水中倒影被投入石子，荡漾着碎裂开来。强烈的撕扯感从四面八方传来。
“姑……”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沈溯猛地睁开眼。
头顶是熟悉的修复室天花板，灯还亮着，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正趴在冰冷的工作台上，手臂被压得发麻。
是梦？
他猛地坐直身体，心脏还在疯狂跳动，额角沁出冷汗。
目光急切地扫向桌面，那枚古玉璜静静躺在那里，旁边是精细的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