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手指抚过缎面，突然触到一处凹陷。他凑近了仔细看，只见新娘的脸被人用利器挖去了一块，边缘参差不齐，露出底下更深的一层缎面。而在挖空的地方，赫然绣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还绣着几缕扭曲的金线，像极了矿洞入口处锈蚀的铁栅栏。
风从窑洞破了角的窗棂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纸灰，打着旋儿飘向炕头。林墨盯着那挖空的新娘面孔，仿佛能听见深山里传来的唢呐声，混着矿洞深处隐约的回响，在寂静的窑洞里一点点弥漫开来。他突然想起昨晚守灵时，后半夜听到的诡异声响 —— 像是有人在村口吹唢呐，调子却走得七扭八歪，不似人间应有的声音。
第二章：草药婆婆的秘密
晨雾还没散尽，林墨已经攥着那张泛黄的刺绣地图站在了草药婆婆的土坯房前。土墙斑驳得像陈年的结痂，木制窗棂糊着的旧纸被穿堂风掀起边角，露出窗内层层叠叠的药草捆 —— 艾蒿、菖蒲与不知名的腥香植物在晨光中蒸腾起青灰色的瘴气。他叩响那扇脱漆的木门时，指节触到门板上一道新鲜的裂痕，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进来吧。" 门内传来沙哑的应答，混着碾药的吱呀声。林墨跨过门槛，药香骤然浓稠，几乎凝成实质。正屋中央的铸铁药碾旁，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他，银白的发丝用靛蓝布条松松绾在脑后。这便是龙骨沟唯一的草药婆婆，据说自她记事起，这位老人就守着这间药铺，也守着村子最隐秘的禁忌。
"婆婆，想请您辨认几味药。" 林墨将刺绣地图在八仙桌上铺开，图中用朱砂标出的祭祀路线在药香中泛着诡异的红光。婆婆转过身，浑浊的眼睛扫过地图，突然停在标注 "山神洞" 的位置 —— 那里绣着一株叶片带锯齿的植物，与窗台上晒着的标本一模一样。
"这是龙骨草。" 婆婆枯瘦的手指点在植物图案上，指甲缝里嵌着经年不褪的药渍，"专治 ' 骨痛 '，但沟里人从不碰它。" 她顿了顿，将一株晒干的龙骨草抛在桌上，草茎断裂处露出蜂窝状的孔洞，"传说山神娶亲那晚，要是在洞口看到这草，就说明山神正在 ' 食骨 '。"
林墨注意到药柜第三层的抽屉虚掩着，缝隙里露出一角暗红外布，与小雅失踪时穿的嫁衣颜色惊人吻合。当他试图靠近时，婆婆突然用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别乱动！那是治 ' 失心疯 ' 的药。"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又恢复沙哑，"二十年前李秀莲家也来求过这药，说她总念叨 ' 山里头有骨头在响 '。"
"李秀莲？" 林墨追问，"她当年也是 ' 山神娶亲 ' 的新娘？"
婆婆的手抖了一下，药碾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沟里的事，少打听。" 她起身从里屋端出一碗草药茶，褐色的茶汤里漂着几粒红色的浆果，"喝了这个，赶路有精神。"
林墨接过茶碗，一股淡淡的杏仁味飘进鼻腔 —— 这是 "忘忧草" 的味道，他在植物图鉴上见过，有轻微的致幻作用。他不动声色地将茶碗放在桌上："谢谢婆婆，我不渴。"
婆婆的眼神暗了暗，转而指着地图上的一条金线："这是北山溪，顺着走能到槐树林。" 她的手指在 "槐树林" 三个字上停留片刻，指甲掐进了地图的缎面，"那里的 ' 还魂花 ' 开得正好，能治 ' 心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