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顾衍把命令纸折好放进口袋，转身往新兵连走。
新兵连的战士们正围着个瘦小的身影，见顾衍进来，纷纷立正敬礼。念安站在中间，手里提着个布兜，见他进来，眼睛亮得像星星：“顾叔叔！”
顾衍愣了：“你怎么回来了？”
“我跑回来的。”念安把布兜递给他，里面是几个热乎乎的窝头，“姥姥家的表哥抢我的铅笔盒，我就趁他们不注意，跟着拉煤的车回来了。顾叔叔，我能跟着你吗？我不吃饭，就喝凉水也行。”
战士们听得鼻子发酸，一个叫大壮的兵把自己的馒头塞给念安：“妹子，吃这个，哥不饿。”
顾衍摸了摸念安的头，喉结动了动：“好，跟着我。”
张彪听说念安回来了，气得在办公室里摔了杯子。他媳妇王秀莲端着茶进来，见他这样，撇撇嘴：“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顾衍那人心眼实，你不如从赵卫国那边下手。”
“怎么下手？”张彪坐下来，接过茶杯。
“赵卫国不是快出院了吗？你去探病，就说顾衍带着念安在新兵连影响不好，让他赶紧把孩子接回去。再暗示他，要是他懂事，等他伤好，团部可以给他个后勤的闲职。”王秀莲拨着算盘，“赵卫国那人，最看重前程，肯定会听你的。”
张彪眼睛一亮，当即提着水果去了医院。
病房里，赵卫国正对着念安的照片发呆，见张彪进来，勉强笑了笑：“张团长怎么来了？”
“老赵，我来看看你。”张彪把水果放下，坐在床边，“我听说，念安又回顾衍那了？”
赵卫国的脸沉了沉：“念安怕生，跟着老顾自在。”
“自在是自在，可影响不好啊。”张彪叹了口气，“顾衍是副营长，带着个丫头在新兵连，战士们会怎么想？再说，柳玉毕竟是孩子的后妈，你总让孩子跟着外人，柳玉心里也不舒服不是？”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老赵，我跟你透个底，师部最近要调整干部，后勤处缺个主任。你要是把念安接回来，好好跟柳玉过日子，这位置，我帮你争取争取。”
赵卫国的手指在被子上抠着，指节泛白。他知道后勤主任是个肥差，不用风吹日晒，还能多拿补助。可一想到念安那双怯生生的眼睛，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似的疼。
“张团长，”赵卫国抬起头，眼神里带着血丝，“念安是我闺女，在哪都一样。这主任的位置，我不稀罕。”
张彪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摔门走了。
顾衍带着新兵连和念安去野狼山的那天，王建军来送他。“这是军长让我给你的。”王建军递给他个信封，里面是五十块钱和几张粮票，“军长说，念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委屈了孩子。”
顾衍把信封收好，敬了个军礼：“谢军长，谢政委。”
“还有件事。”王建军压低声音，“总部要成立个特别小组，去南疆执行任务，听说要从各部队抽人。你小子本事硬，说不定会被选上。”
顾衍的眉峰蹙了起来。南疆那边不太平，任务肯定危险。可他是军人，军令如山，就算危险，也不能退缩。
“我知道了。”顾衍摸了摸念安的头，“政委，要是我真被选上，念安就拜托你多照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