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对幽绿的瞳孔亮起。
一只半大的狸猫蹿出，叼走鱼腩，却不远离，蹭了蹭我的裙角。
我伸出手，指尖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与那香粉同源的气味。
狸猫鼻翼急促翕动，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训练已成。
11
三日后，小花园偶遇。
我自袖中取出叠好的丝帕。
日光下，帕子流转着奇异的紫晕，深浅变幻，似有霞光氤氲其上。
「苏姑娘」我递过去，声音放得柔顺，
「前日听姑娘说起喜爱紫色，正巧我近日试着染了这方帕子，手艺粗陋，望姑娘莫要嫌弃。」
苏晚晴目光瞬间被吸住，下意识伸手接过。
指尖抚过丝帕表面，触感滑腻异常，色泽随角度流转。
「这……这是何种染法？」她难掩惊讶，翻来覆去地看，
「我从未见过这般色泽。」
「家传的一些笨法子，登不得大雅之堂。」我微微低头，
「只是觉得，这般别致的颜色，唯有姑娘这般品貌才衬得起。」
她眼底掠过一丝得意，将帕子收拢握紧。
「嫂嫂有心了。」
此后几日。
苏晚晴果然将丝帕佩在身侧，那抹紫色在她行走间摇曳。
那抹流转变幻的紫色，便时常出现在她腰间、袖口。
傍晚。
丫鬟来报，苏姑娘乘轿出府了，似是往城西方向。
我推开后窗。
夜色初降。
墙头黑影一闪。
那狸猫悄无声息地跃下，融入昏暗街巷。
次日午后。
她与萧景在水榭说话。
一方”霞光紫”丝帕自她袖中滑落，飘然坠入廊下草丛。
她未曾察觉。
春杏脚步顿了顿，目光飞快地扫过那抹紫色，又迅速低下头，继续挥动扫帚。
12
三更梆子响过。
书房院外，守卫抱枪倚墙，头一点一点。
我伏在暗处，点燃一节细香。
青烟袅袅，顺风飘去。
守卫脑袋一沉，鼾声渐起。
我悄步移至门前。
拔下银簪，探入门缝，轻轻拨动。
指尖触到一根极细的丝线，紧绷着。
簪尖小心翼翼绕过丝线，轻轻一挑。
门闩无声滑开。
推门。
月光斜照而入，尘埃在光柱中浮动。
书房内书架林立，卷帙浩繁。
我径直走向最内侧的黑檀木书案。
案上堆着几册账本。
我快速翻动。
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
忽然停在一页。
“阮氏染坊”四字刺入眼中。
后面跟着巨额银钱数目，标注却含糊其辞。
另一册摊开的，是城南几家小染坊的地契副本，收购价低得惊人。
13
指尖划过账册泛黄的纸页。
数字密密麻麻。
忽然停住。
“阮氏染坊”条目下。
一笔笔款项，数额巨大，标注却只有”原料”、”杂支”。
远超出一年染料的耗用。
翻过几页。
“李记染坊”、”王记染坊”……一连串熟悉的名字。
地契副本，收购价低廉得可笑。
买方署名各异，却都指向萧家暗中操控的铺面。
联姻。
秘方。
垄断。
电光石火间，碎片骤然拼合。
窗外传来一声模糊的呻吟。
是守卫将醒的征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