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里是昭阳公主府。本宫是昭阳公主。”

她顿了顿,欣赏着他眼中的茫然更深,才继续道,语气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

“你?你是本宫豢养的面首。”

卫凛的身体猛地一僵,空洞的眼睛里骤然掀起惊涛骇浪,全是不可置信。他像是没听懂,又像是听得太懂,那极度羞辱的词汇让他残破的身体都开始细微地发抖。

“不…”他嘶声反驳,却虚弱得没有任何说服力。

“怎么?伤了一场,连自己的本分都忘了?”李明月嗤笑一声,俯身逼近他,冰冷的目光刮过他的脸颊,“仗着有几分颜色,便学那忠勇将军卫凛阵前杀敌的模样,想搏本宫多看两眼,结果从马上摔下来,磕坏了脑子?”

她伸出手,用尖尖的指甲轻轻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触感滚烫。动作狎昵,却只令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不是…”卫凛艰难地偏头想躲开她的触碰,呼吸因情绪激动和伤势而愈发急促,眼神混乱地四处扫视,似乎想从这富丽堂皇却陌生的环境中找到一丝否定这荒谬现实的证据,“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李明月骤然打断他,声音拔高,带着皇家公主不容置疑的威仪,“你的卖身契还在本宫匣子里锁着。若不是看在你这场苦肉计演得还算拼命的份上,本宫早将你这等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攀龙附凤的东西扔去乱葬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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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落在他又被鲜血染红的胸膛绷带上,嫌恶地皱了皱眉:“废物东西,养伤都养不利索。记住,你的命是本宫捡回来的,给本宫安安分分地苟活着。若再敢寻死觅活,或是胡言乱语…”

她停顿了一下,凑得更近,红唇几乎贴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一字一顿地低语:

“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比现在痛苦千百倍。”

说完,她猛地抽身离开,仿佛触碰他是什么肮脏的事情。那抹胭脂红的华丽身影决绝地转向殿门,声音恢复冰冷:“来人,好生‘伺候’着。没本宫的吩咐,不准他踏出这院子半步。”

房门开合,隔绝了内外的光线,也隔绝了他绝望而混乱的视线。

卫凛,曾经在万军阵前眼都不曾眨一下的少年将军,此刻像被抽掉了所有筋骨,瘫软在锦缎堆叠的床榻上。剧痛从身体每一处传来,但都比不上脑海中那一片空白和方才那女子话语带来的灭顶般的羞辱。

面首…攀附…卖身契…

每一个词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尊严上。

他死死攥紧身下的锦褥,手背青筋暴起,因为用力,伤口崩裂得更厉害,鲜血迅速氤氲开来。可他感觉不到疼,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窒息,将他拖入无底深渊。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被暮色吞没,沉重的黑暗笼罩下来。

往后的日子,成了漫长而具体的凌迟。

昭阳公主李明月似乎将折辱他当成了唯一的乐趣。

他伤势稍好,能勉强下地,便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健硕内监“请”到了公主府最奢华的宴客厅。丝竹管弦靡靡,觥筹交错间尽是华服男女。

李明月高坐主位,看到他被人半押半扶地带进来,眼中掠过一丝残忍的光。她招招手,像唤一只阿猫阿狗:“过来,跪到本宫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