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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姜枝,屠户姜老三的独女。
因嫁不出,选择错嫁一穷二白的李行。
婚后一月,被相公婆婆捧在手心。
一个月后,他们的丑陋嘴脸一一暴露。
为了不被休,我忍气吞声,任劳任怨。
可终究还是被他们逼上了绝路。
重生一世,彻底觉醒。
狠狠地报复他们母子。
后事业翻盘,迎来新生。
成为自己人生的大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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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住在西水镇。
我出生时,我娘因大出血离世,徒留我和我爹相依为命。
镇上的人无人不晓姜老三的名号,不是因为我爹肉卖的好,而是因为我爹这个人抠搜的惊人。
没人能从他手里占一丁点儿的便宜。
镇上的人时常叫他铁公鸡,不过我爹倒也不在意。
我爹性子急,说话粗鄙,样貌丑陋。
我长得也是其貌不扬,自幼便跟着我爹在镇上卖猪肉。
这镇里的男子都嫌弃我一身的猪肉味儿。
所以,久而久之,我成了这西水镇上人尽皆知的老姑娘。
别人家,家里有适龄的姑娘,说媒的媒婆都要踏破门槛。
而我家,无人问津,只有那成群的苍蝇乐此不疲地光顾。
看着镇上接连不断的喜事,真是让我艳羡不已。
我时常跟我爹说,反正也没人要我,不如我就不嫁了,就这么过一辈子。
可等来的始终是一句胡说些什么。
其实,我看得出我爹也是着急的,毕竟人言可畏。
一日,我爹托了几层关系,搭了不少猪肉,找了一媒婆替我寻一门好亲事。
可那媒人说我这样的,有人肯要就不错了,别那么多要求。
这一句话,顿时惹毛了我爹。
他提着一把杀猪刀愣是追了那媒人三条街,最终还是那媒婆道了歉方才息事宁人。
我劝他,说便说了,再者这样的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何必动那么大的火气,伤身呢。
可我爹那个倔脾气,一扭头愣是一句话没说,还在置气。
看着大街小巷上,成双结对的新人,我心中的酸楚又增了不少。
「姜枝啊姜枝,你怎么能就这般无能,连个愿意娶你的人都找不出来。」
我长叹了一口气,手轻捶着脑袋。
「自己不争气也就罢了,还要连累爹这么大岁数的人跟我一起丢脸。」
看着爹黝黑的皮肤,弯曲的脊梁,那双苍老的手在砧板上来来回回地剁着。
藏于心底的愧疚一时难以遮掩,一滴泪滑过眼角。
我心底暗暗起誓,势必要给自己嫁出去。
自此,我便日日早起那么一刻钟,到镇子北面的城隍庙去拜上一拜。
也许是诚心所致,两月后,我在猪肉摊上结识了一男子。
且那男子向我表明了心意,说想要娶我入门。
说实话,起初我是有过疑心的,他究竟看上了我什么。
但心底始终有个声音再不断地提醒着我,终于是给自己嫁出去了。
此刻,所有的现实与理智都被我抛之脑后。
我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我爹。
可我爹却比我冷静的多。
他家家世如何?人品如何?家中有几人?靠什么为生?
爹的问题我连想都未想过,更别提答得出。
「爹,我这好不容易有人要了,你能别又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吗。」
我一脸不满地看向我爹。
只听我爹长吁了一口气,暗自摇了摇头。
没几日,那个名为李行的男子便提着几包糕点到我家提亲。
且向我和我爹说明了他家的境况。
他家不算富裕,家中就他和他娘两人相依为命。
他没什么正经的营生,就是平日里给别人家做做工。
至于他娘,闲来无事就织些东西到镇上卖,用来贴补家用。
李行向我爹承诺,若我嫁与他,定不会让我受累受委屈。
我爹执拗不过我,只好低头许了这门婚事。
六月初六,一向抠搜的我爹花了大半的钱财给我办了一场风光的大婚。
还特意宰杀了几头猪,分给镇上的人家庆祝我的喜事。
镇上的人都戏说,真是破天荒,能白白吃到姜老三家的猪肉。
因李家实属家徒四壁,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我爹不忍我被别人笑话,不惜花了大半身家,给我置办各种东西,只为我婚后过的如意。
新婚一月,李行和我那婆婆对我也算是体贴。
每每下雨天,李行必带着一把伞亲自到猪肉摊接我回家。
而我那婆婆也早已准备好饭菜,等我回家。
镇上的人都说我有福气,也算找了个知冷知热的人。
就在我以为日子真的会这般幸福下去时,其实一切早已偷偷开始了变化 。
一个月后,原本的幸福都消失殆尽。
李行开始日日待在家中,不做活计,就连我那婆婆也不去镇上卖东西了,整日闲逛与人家闲言碎语。
全家三口人的生活现在只靠我一人卖猪肉支撑。
我心想,算了,大不了就累些,反正也是能维持生活的。
我在猪肉摊风吹日晒,从早忙到晚,回到家后还要忙活饭菜,做些琐碎的家务。
经常忙到四更天。
接着,又要早早去肉摊收拾猪肉。
一天里见到他们母子的时间也就只有晚上招呼他们吃晚饭时。
可就算如此,我那丈夫和婆婆也对我百般挑剔。
李行开始厌恶我,嫌弃我一身猪肉味儿,嫌弃我貌丑。
我那婆婆挑剔我饭菜做的不可口,家事做得少,还在人前讲究我配他们李家实属高攀。
说我要不是他儿子肯要,定还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其中的一些话还是来买肉的人讲来给我听的。
隔壁邻居家近日娶了一新妇,那女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样貌也算端正,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极其好看。
自此,我婆婆便经常拿我和人家相比,说我不及人家貌美,也没人家识字多。
满脸的鄙夷,言语里更是充满讽刺。
哪怕别人都夸她娶了一个能干的儿媳,她也只是回一句「那有什么用。」
反正在她眼里,我就是个一无是处,毫无优点的人。
面对她的各种嘲讽,我也只能将所有委屈都咽进肚子里。
我害怕,如若我有所顶撞,就会被他们李家毫不留情的休了。
到时候,局面只会更加糟糕,我和我爹将颜面尽失,成为西水镇最大的笑话。
自从我那婆婆说完我后,我便开始细细观察隔壁邻居家那新妇。
经常在人家身后小心翼翼学她那走路姿态。
却被李行和他娘说我是东施效颦,再学也没那个样。
婚后一年,我那婆婆又当着人面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是他们李家的罪人。
没能给他们李家留下个子嗣。
她的话深深刺痛着我。
可站在一旁的李行却冷眼旁观,不肯为我说上哪怕一句话。
尽管我和李行都心知肚明,怀不上孩子究竟是谁的问题。
为了他的面子,这些委屈我都独自受了。
再后来,我爹生了重病,无法医治,最终撒手而寰。
我爹走后,他们母子更是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夺走了我爹留给我的猪肉摊。
还往我身上泼脏水,诬陷我红杏出墙,勾搭上了别的男人。
尽管我用力解释,可镇上的人还是对我满是鄙夷。
我的清白就被他们这么给毁了。
后来,我实在承受不住种种压力,选择了服药自尽。
弥留之际,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儿啊,这回咱们有钱了,娘再给你找个好的姑娘家。那杀猪家的女儿不配怀咱李家的子嗣。」
我以为我死了,却不想意外重生了。
重生后,我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回到刚刚嫁给李家之时。
既然上天又给了我姜枝一次机会,那么这次我定要让那些欺负过我的人受到该有的惩罚。
是该出手好好整治整治这两人了。
这一世,我刚刚嫁入李家,就把我爹的猪肉摊给卖了。
又偷偷把所有钱都给了我爹,叫我爹在隔壁的镇上又重新开了家猪肉摊。
并且雇了人来经营。
我爹只需负责在背后看看账本,收收钱。
这样做一来是不想让我爹再那么操劳,二来嘛,就是为以后谋出路。
果不其然,李行和他娘在听到我把猪肉摊给卖了后,十分的不淡定。
问我今后拿什么生活。
我冷哼了一声,笑笑说道:
「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了这猪肉摊,难道娘不打算活了?」
「还是说娘娶我进门,实则就是打我爹这猪肉摊的主意?」
我那婆婆被我问的哑口无言,一脸怒气地瞪了她儿子一眼。
「那你也该问问我们吧。」
李行开口说道。
我转头笑笑,「夫君,那猪肉摊本就是我爹的,他想卖还需和你打招呼吗?」
「哦,对了,现如今咱们家没什么经济来源,那就得靠我们一同努力,你说呢,夫君。」
李行站在一旁点着头。
我那婆婆倒是不满的很。
说起隔壁家和她同样大的老太日日在家享清福,话里话外就是不想干活。
「娘,那可比不得,那谁让人家许老太的儿子能挣钱呢。她家的儿媳不也一样清闲吗。」
我那婆婆白了我一眼。
「娘,我都替你想好了。我嫁来前,就听闻娘织东西织的好,那娘你就整日在家织,然后我拿去镇上卖。」
「至于夫君嘛,就多多去卖些体力。这样咱的日子也能勉强凑和。」
想来上一世的我真是太过仁慈,他们有手有脚的,就不能惯着,凭什么他们什么都不干,就想坐享其成。
晚上,吃过晚饭,我见李行在房间摆弄着渔网。
就特意走到他跟前搭话。
「夫君,那个,今天有人在镇上看到咱娘了。」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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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咱娘和……算了,我还是不说了,我怕说了,让你在误以为我在挑拨你和咱娘的关系。」
我故意将话说了一半。
「你倒是说呀,究竟怎么了?」
李行说话的口气有些焦急。
「他们,哎呀,镇上的人说咱娘给你找了个后爹。」
「你说什么?」
李行噌地从凳子上站起,手里拿着的渔网也被扔在了一边。
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这么多年了,她还不死心。」
李行气的扬言要找他娘问个清楚。
眼看火已经着起来了,那不如我再加把柴,让它烧的更旺些。
「你也别怪咱娘,把你拉扯这么大,她也不容易,她想找个伴那就随了她愿吧。」
我边说边拍着李行的肩。
「除非我死了,否则她想都别想。」
李行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去他娘屋里找他娘了。
上一世我在门口意外听见我那婆婆和人偷偷说想找个老伴,可她那儿子死活不同意。
如今我重生一世,婆婆的愿望我必须帮她实现。
毕竟这孝心得尽到。
没多久,婆婆那屋便传来阵阵哭声,那声音大的我刚好能听见。
其中还夹杂着锅碗瓢盆砸碎的声音。
「娘,我爹才死了多久啊,你就惦记着找人。你说,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死了这条心?」
接着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我心想,这一记耳光打在脸上,应该挺疼的吧。
还真是好生热闹啊。
今晚注定是个美好的夜晚。
经历这一事后,李行和他娘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出现了裂缝。
加之,我婆婆年轻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被人拿出来说。
李行更是觉得他娘给他丢了脸。
虽同处一屋檐下,但两人见面谁也不说话。
互相都没给彼此好脸色看。
「夫君,娘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你去叫叫她,或者给她送点东西进去。」
李行脸一撇。
「愿去你去。」
「行,那我去。」
毕竟这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我端着碗面去给我那婆婆送。
只不过这面里多了份调料,就当作是报她上一世的「恩情」吧。
「娘,我送了碗面给你,李行不愿来,我给你放门口了啊。」
果不其然,我走后,我那婆婆悄悄把面端了进去。
晚上,我就听见她那屋的房门总是响个不停,看来这泻药的后劲还挺大。
我闭上眼,美滋滋睡了。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我那婆婆就使劲拍打着我们的门。
破天荒地先开了口,只不过是和他儿子告状,说我要毒害她。
「娘,我好心好意给你送面,怕你饿着,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说时迟那时快,我那戏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委屈着就掉了眼泪。
李行肚子里本就憋着一股气,更是没给他娘好脸色看。
「都吃的一样的,什么毒害不毒害的。」
我那婆婆见李行没替她说话,就开始骂骂咧咧,说李行是个没心肝的白眼狼。
坐地就哭。
真是,哭谁不会呢。我哭的比她更大声。
李行一个脑袋两个大,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晚上,我那婆婆出奇地勤快,早在我之前就做好了饭菜。
然后一脸笑意地和我说,是她错怪了我的好意,让我不要和她计较。
我笑着点了点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对于她我可是太了解了。
吃过晚饭后,婆婆给我送了一碗银耳羹,说是看我辛劳,特意为我熬的。
我道了谢,关上房门,转头就递给了李行。
「咱娘特意送来了银耳羹,我可不舍得喝,夫君日日辛苦,还是给夫君补补吧。」
李行刚想推脱,就被我一勺子堵上了嘴。
就这样,一碗银耳羹全部进了她儿子李行的肚里。
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样,这可不是一碗普通的银耳羹。
半夜,李行便嚷嚷着肚子疼,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可能找的郎中本就没几个,又偏偏不在镇里。
那能怎么办,只能让李行受着了。
没办法,要怪就怪他娘吧。
「夫君,难不成这银耳羹里掺了东西?那岂不是咱娘……」
我话还没说完,李行就在床上疼的打挺。
话说他那姿势还蛮有趣的,我差一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看来明早又是一出好戏,我得好好养精蓄锐,毕竟还有一出苦情戏要演。
我那婆婆一定以为是我喝了那碗银耳羹,现在难受的也该是我。
可她想幸灾乐祸,我又怎会让她如愿呢。
一清早,李行早早就醒了,不对,是压根一夜没睡。
他披着件外衣,就在他娘屋外叫喊。
我那婆婆眯着眼,看上去就知没睡醒。
「啪」一声,给我拿婆婆吓了一激灵。
盛银耳羹的碗就这样被李行摔在了地上。
「你个兔崽子,要吓死你娘我啊?」
「你做了什么好事你知道。」
我那婆婆眼珠一转,好似突然想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那碗银耳羹你喝了?」
我婆婆瞪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着。
李行没说话,白了他娘一眼。
「造孽啊,怎么让你给喝了。快让娘看看没事吧。」
一出好戏,该我登场了。
「娘,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娘你要害的是我?」
我一边哭一边喊。
「娘,我姜枝也算对的起你,不说尽心尽力,也算问心无愧。可到头来,你竟要害我,要我性命。」
我的哭声引得接邻四坊到李家门口看热闹。
众人纷纷指责我那恶婆婆,说她也曾为人儿媳,可如今却如此刻薄待我。
还有人说她年轻时就上不敬老人,他们老李家的风评就是被她败坏的。
我被邻居搀扶在怀里,时不时抽泣着。
静静地看着李行和他娘那个脸羞得通红,他娘更是直接躲进了里屋不敢出来。
「李行啊,你个大男人,可不能任由你娘这平白无故地欺负你媳妇啊。」
大伙纷纷喊着,李行也低头哈腰地应着。
真是舒坦,罪不是我受的,到头来,我想要的效果也达到了。
我这脸上虽还抽泣,可心里别提有多解气。
没隔两日,我那婆婆做了一桌子饭菜,还特意炖了鸡汤。
赔着笑脸给我道歉。
「娘,这次这鸡汤不会又是特意给我熬的吧。」
只见我那婆婆连忙摆手。
「你就放心喝吧,你若不信,娘喝给你看。」
说着便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近些时日,李行总是早出晚归。
就连他娘都觉得有些奇怪。
我自是知晓他肯定又是去找镇上包子铺老板的娘子去了。
其实,上一世他和林家娘子的事就被我知晓了。
但怕丢了脸面,我选择默默装作不知道。
可现如今,我可不这般想了。
既然他李行敢做,那什么李家的脸面都不重要了。
这等「风光」的事,我不得让大家都知道知道。
一日,我故意让我爹猪肉铺的伙计到镇上包子铺帮我买来一屉包子。
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假借买包子帮我给林老板带个话。
说有人看见他家娘子和一男人在一起。
果不其然,李行被抓了个正着,还被林老板找人打残了一条腿。
李行疼的呲牙咧嘴,嘴里一口一句他错了,再也不敢了。
这还不止,李行还被告上了官府。
又是挨了一顿板子。
他求我拿些银两替他打点打点,好让他少受些皮肉之苦。
「夫君啊,你莫不是糊涂了。我哪里来的银两啊。」
李行一脸的失魂落魄。
熬过一顿毒打,李行终是被送了回来。
不过是被丢在我家门前的。
他那副鬼样子堪比叫花子,甚至还不比那叫花子。
「夫君,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般模样?一定很痛吧。」
我故作怜惜地挤出那么一滴泪,伸手压了压李行腿上的伤口。
只听李行「嘶嘶」地喊着疼。
我搀着他往回慢慢地挪动。
「娘呢?怎么不见娘?」
李行语气里明显有些许的责备。
「自你出事后,娘就去了镇上,说替你去寻个好郎中。」
「我呸」
李行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说的好听。她这是又去镇上寻她那相好的去了。自己的儿子被打成这样,她这个当娘的还有心思整这些。」
「夫君,别这样说,也许娘是真的替你寻郎中去了。」
我越是这般说,李行就愈加的怒火冲天。
当然,我说的情真意切,李行也恨得情真意切。
李行在床上躺了数月,他那条腿伤虽已好的差不多,但却彻底落下个残疾。
整日拖拉条腿,在门前晃荡。
连路过的小孩子都像逗猫狗般戏弄他,而他除了破口大骂,也别无他法。
当然,他也听到了些外面传的正盛的风言风语。
说我那婆婆并非他亲娘,而是他姨娘,就是她间接害死了李行的亲娘。
自此,李行就整日里魂不守舍,想三想四。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对我一点都不上心,还想着找她那相好的。」
李行气的摔杯子摔碗。
一日,趁我婆婆出门时,李行拖着条腿来到我身侧。
「婆娘,你听我说,我一会去咱娘屋里一趟,你帮我在门口把风,若是她回来了,你就使劲地咳嗽,帮我拖住她。」
李行一脸的狡黠,一看就是憋着什么坏主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管他要做什么,我就任由他闹下去,反正都是一出好戏。
我没问缘由,当即就点头答应着他。
让他误以为我是个没什么头脑的人倒也不错。
我透着门缝看见李行在他娘屋里四处翻找,枕头下,床底下,就连他娘的鞋子也挨双翻了个遍。
没一会,他手里就出现了个红色的布袋子。
到这,我才想明白李行究竟在找什么。
原来是他爹死前留给他和他娘的家底。
说是家底,不过就是一只翡翠镯子。
李行拿着镯子来回地在阳光下面看,乐得好似个傻子。
正巧,我那婆婆提着个篮子进了院门。
我轻声咳了那么两声,可李行那傻子还沉浸在找到翡翠镯子的喜悦里。
我眉梢一扬,转身跑去了厨房,往脸上抹了两把灶灰。
没隔多久,就听见屋里传来的热闹声响。
「说,是不是你个孽子把我那翡翠手镯偷走了?」
「胡说,那分明是我爹留给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把它还我。」
一阵激烈的拉扯声,想必那桌椅板凳都被推倒在地。
不知这样下去,可会闹出人命。
管他呢,我悠哉悠哉地搅着锅里的白粥。
嘴里还哼唱着爹教我的小曲。
「你又不是我娘,怎么,还想霸占我爹留给我的东西,是打算给你那镇上相好的?」
「混账,你说些什么疯言疯语?」
我那婆婆被她儿子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你还骗我,还想瞒我多久?你说,我亲娘是不是你害死的?」
李行双手紧紧掐着他娘的脖子,我那婆婆用尽力气地挣扎着。
我装作去拉架的模样,却被李行推倒在地。
最后,还是几个邻居合力才救下我那婆婆。
我那婆婆哭天喊地,说自己上辈子造了孽,生下了这么个孽障,说是不想活了。
一头撞向了门庭的柱子上晕了过去。
一见这情形,李行顿时也害怕了,嚷嚷着跟自己没关系,是她自己撞的。
从那以后,我那婆婆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时不时地就胡言乱语,嘴里常嘟囔着「造孽」。
如今我那婆婆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她应得的。
并非我铁石心肠。
上一世她在我毫无察觉中换了我的汤药,使我一辈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她剥夺了我做娘亲的权利。
那这一世她就应该尝尝被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背叛,伤的遍体鳞伤的滋味。
「婆婆乖啊,我们该吃药了。」
自我那婆婆疯癫后,李行就开始变得喜怒无常。
整日坐在院子里喝大酒。
每每喝醉后,必定要大骂一场。
「你个臭婆娘,老子不是让你炒几个菜吗?菜呢?」
李行喝的醉醺醺,扬起手就要打我。
却被我反手一推,狠狠摔在了地上,疼的他捂着那条废腿不停地喊疼。
「呦,夫君,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我拉你起来。」
就在李行的手伸来时,却被我无情地打落在一边。
我上前一步,揪着他的衣领,直视着他的眼睛。
「李行,于我而言,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个残废,你若想好好活着,还要靠我施舍。所以我劝你,给我老实一点。」
我松开揪着衣领的手,又给李行理了理衣领。
笑眯眯地说:「来,夫君,我扶你进屋去。」
也是自这一日起,我便开始日日给李行的饭菜里加一种无色无味,名为落实回的草药。
这草药于一般人而言,并无害处。
可唯独对头痛之人却有着极大的伤害。
多加服用会让人头痛欲裂,痛不欲生,也会让人慢慢变得痴傻。
我倒是可以给李行一个痛快,可这太过便宜他了。
我就是要看着他一点一点地被折磨,让他生不如死。
「夫君,吃完饭,我送你到镇上去,我去给你买些补药,你就在那云隆饭馆附近等我。」
李行轻点着头,眼神里透过一丝丝光亮。
他当然会高兴,因为那云隆饭馆附近就是他背着他娘偷偷去的赌坊。
他以为他藏得严丝合缝,没想到却还是被我发现了蹊跷。
我就在暗处看着李行拖着条腿被赌坊的人拦在门外,直到他掏出那只翡翠手镯,才被迎进门。
李行这个人嗜赌成性,不赢点东西绝不会轻易收手。
我一直在外等到黑,方才见到李行拖着条腿从赌坊出来,满面春风。
我这才放心地转身去了药铺抓了两副药。
「夫君,你去哪了,让我好找。」
「啊,那个,路上遇见一位老友,他邀我喝上了那么几杯。」
李行说的极不自然,生怕被我发现端倪。
我低声笑着,装作一切都不知的模样。
搀着他往回走。
「李行啊,李行,今日给你点小恩小惠,让你小赚上那么一笔,来日的话,我要的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自此,李行总是找各种借口到镇上去,我当然知道他要去哪。
我任由他去,也从不过问。
可李行不知的是,他的一举一动我坐在家中全部知晓。
五日后,李行将这些天所赚之钱全被赔了个精光,就连那只翡翠玉镯也被他赌输了。
没有了可赌的本钱,李行动起了他家房契和一块地契的主意。
他还天真地以为还有赌赢的机会。
可这一次,我可不会让他再有运气。
毕竟,见到了大鱼,我该收网了。
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李行输了,房契和地契现在都不是他李行的了。
在过不了几日,李行就会成为一个残废痴傻,无家可归的废人了。
我也终于不用在陪他演戏了,这出戏也该落幕了。
三日后,赌坊的人拿着房契和地契找上了门。
二话不说,就要将李行逐出家门。
可李行这个泼皮,坐在地上,就是不动。
后来还是听到要剁手才缓慢站起。
却不想,还是被那帮人踹了一脚,就摔倒在家门口。
看着他那副惨兮兮的狼狈模样,还真是让人禁不住笑出声来。
「夫君啊,从今以后,你我可再无瓜葛了。娘子我呀,惟愿夫君日后安好。」
我将一纸和离书扔向了李行面前。
又当着李行的面接过了赌坊的人递来的房契和地契。
我迈着悠悠的步伐,走到李行跟前,俯下身子。
「夫君,今日的一切都是你本欠我的,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对了,还有一事忘记告诉你了。夫君,你可能活不长了。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头疾愈发严重了,其实是我给你加了那么一点点的东西,还有那所谓的补药,其实也是害你性命的。」
我说的痛快淋漓,笑得亦是如此。
望着李行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却又别无他法,真是让人心情倍感舒畅。
谁知李行却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我能感受到嘴角那一丝丝的血腥味儿。
我扭头大笑着,狠狠地还了他一巴掌,且又觉得不过瘾,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左脸。
「夫君,我说过,这些事是你本就该还的。」
「你应该感激我还让你活了这么久,没那么快要了你的命。」
我死死地掐住李行的脖子,眼看着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松了手,用衣裙擦了擦。
这样只会脏了我的手,反正他的命也不长了。
「李行,上一世我为你们李家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可换来的终究是你们母子的百般嫌弃和欺辱,害我失了做娘亲的机会。终将我逼上了绝路。」
「这一世,我将那千般折辱与痛苦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们。」
随后,李家的大门彻底被我给关上了。
不对,现在说来,应该是我姜家的大门。
此生不复相见,至于你们的死活,就交给上天吧。
自我将李行赶出家门后,李行便日日上门求我。
下跪道歉,说了千万句求我原谅。
求我让他回家,求我给他顿饭吃,求我放他条生路。
我实在受不了他的叨扰,就报了官。
结果可想而知,李行又被抓了进去住上了那么几天。
两月后,我将此处宅院和地给卖了出去。
卖来的钱用来开了一间小小的学堂,镇上的孩子都可以去那里读书识字。
这也算是我能为西水镇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而我,则打算离开西水镇。
去隔壁的隆城找我爹,再干回我们姜家的老本行。
我离开前,听到最后有关李行的消息是,他又被打了,说是偷人家的鸡吃,还有他还是死性不改,处处讨钱去赌坊赌,可次次都被人打了出来。
至于我那婆婆,好像前不久死了。
西水镇承载了我太多的记忆,有欢乐的,也有痛苦让我不忍回忆的。
或许,离开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人呀,就是要往前走的,丢掉那些不好的,奔向新生。
「枝儿,给爹切来二两猪肉。」
「哎,来了。」
我和我爹的猪肉摊在隆城摆的依旧红火。
当然,我爹姜老三的名号在隆城也依旧无人不知。
至于原因嘛,我相信我不说,大家也猜得到。
与西水镇不同的是,在隆城总有那媒婆登门给我提亲。
不过,我都托我爹替我回绝了。
经历了那些许事后,我才明白了自己有多么的宝贵。
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随意搭上了自己的人生,现在想来,当时的我真是太过幼稚。
不过,也好,正因为经历过了,方才醒悟,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了。
现如今,我要好好地经营我和我爹的猪肉摊,争取在这隆城多开那么几家。
时间好似没变,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我还是姜枝,还是那个跟我爹一起卖猪肉的姜枝。
时间又好像变了,一个脱胎换骨,奔向新生的姜枝。
三年后,隆城最大的兴和肉店开业了,门前来了不少的人捧场。
只不过爹不在了,剩我一人照顾这偌大的生意。
我爹是自然老去的,没遭什么罪,走时也算平静祥和。
他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要我一定记住。
「听命宽心,随缘适愿。」
这是我这辈子从我爹口中听到的最为文雅的话。
没想到那个话语粗俗的老头竟还说得出这般动听的话。
爹走后,为了圆他的愿,也是我的愿。
我用了三年的时间,终于开了隆城最大的肉店。
也算是成了个风光的女子。
人人都夸我厉害能干,精明能算。
但都说我一女子是时候该找个依靠了。
自然给我提亲的人更是翻了几倍。
不过都被我笑着搪塞了过去。
如今的我,清醒而独立,我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不会在因为别人的话而轻易地去改变自己,委屈自己。
尽管开了最大的肉店,但曾经开在隆城巷子里的那个肉摊我依旧还在开着。
因为那里是我和爹的家,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回忆,也是我新生的地方。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爹,还有一片油菜花地。
爹朝我招手,笑得很是开心,爹还夸了我,说我能干。
醒来时,我的枕头濡湿了一大片。
对着铜镜,我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描了细眉,涂了口脂。
拿起砧板上的刀,收拾新鲜的猪肉。
我可不习惯做闲来无事的老板,我呀,还是手上提刀舒服自在的多。
就像爹说的,「听命宽心,随缘适愿。」
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过。
半年的时间,我这兴和肉店已经火遍了整个隆城。
「爹,看到了嘛,枝儿如你所愿,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