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尸鹫的啸声在道观外盘旋了三圈,最终远去。萧云松开紧握断剑的手,发现掌心被金线灼出细密的纹路——那些纹路竟与供桌底部的剑经总纲图形一模一样。
守阁长老的尸体渐渐冰冷。萧云按照天剑门礼仪将老人安置在残存的三清像前,正要合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时,突然注意到老人右手紧攥着什么。掰开僵硬的手指,一枚青铜钉头滚落在地,钉身上刻着微小的"赵"字。
"赵无极..."萧云将钉头收入怀中,断剑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那些金线如活物般游向剑柄,形成个箭头指向道观后墙。他拖着伤腿挪到墙边,发现几块松动的砖石——后面竟藏着条狭窄的隧道。
隧道内的空气带着霉味与某种草药气息。萧云用断剑当拐杖,每一步都牵动丹田的伤势。深入约二十丈后,空间突然开阔,月光从头顶的裂缝洒落,照在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上。
"这是...剑谱?"萧云触碰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指尖传来刺痛。最上方的刻痕组成八个大字:"太虚非虚,剑气长存"。下方是七幅人形图案,每幅都摆出不同的剑势,但第六幅被人为毁坏,第七幅则只有半截。
断剑突然脱手飞出,"铮"地嵌入石壁缺口。金线暴涨,将残缺的第七幅图案补全——正是《太虚剑经》第七式"金虹贯日"的完整图谱。萧云恍然大悟,这石壁才是真正的剑经载体,而藏经阁那本不过是抄录的赝品。
他尝试按照第一幅图案摆出起手式,顿时痛得跪倒在地。被废的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强行运功只会加重伤势。正要放弃时,断剑上的金线突然分出几缕,如针灸般刺入他手腕穴位。
剧痛过后,一股暖流竟沿着手太阴肺经缓缓流动。萧云震惊地发现,金线正在引导他体内残存的内力,按照全新的路线运行。这不是天剑门正统心法,却意外地避开了被青霜剑气摧毁的经脉。
三天后,张伯找到山洞时,萧云已能勉强施展第一式"云起龙骧"。老人放下药篓,盯着石壁看了半晌,突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三十年前,我儿子就是在这洞里失踪的。"张伯抚摸着石壁上的刻痕,"他最后传回的消息说,发现了天剑门最大的秘密..."
萧云想起守阁长老临死的话:"青霜剑是假的。"他刚要询问,张伯突然捂住他的嘴。洞外传来枝叶摩擦声——不是山风,而是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幽冥教的探子。"张伯从药篓底层抽出把短弓,"他们追查剑经下落几十年了。"说着递来一支箭,箭头上缠着油布,"点火,封住洞口。"
萧云刚点燃箭矢,三道黑影已扑到洞口。箭矢射中预先布置的干草药堆,烈焰瞬间封住通道。借着火光,他看清来者袖口的幽冥花标记——与赵无极臂上的一模一样。
"他们很快会绕到后山。"张伯拽着他往隧道深处跑,"这洞通往后山瀑布,我在那儿备了木筏。"
隧道尽头的水声越来越响。萧云却突然停下,回望石壁方向:"前辈先走,我还有事要确认。"
"你疯了?"张伯急得直跺脚,"那些是幽冥教血煞堂的杀手!"
萧云解下腰间短刀还给老人:"请前辈帮我争取半刻钟。"说完竟迎着追兵方向折返。断剑上的金线疯狂闪烁,似乎在指引什么。
回到石室,萧云用断剑刮下石壁表面的青苔。随着覆盖物清除,更多刻痕显现出来——那是套完整的内功心法,名为《太虚养气篇》,开篇明义:"此法专治青霜剑气所伤"。
洞外传来打斗声与惨叫。萧云强记下心法要诀,刚冲出隧道就看见张伯倒在血泊中,三名黑衣人正踩着老人的背逼近。
"小子,交出剑经饶你不死。"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与赵无极七分相似的面容,"我是他兄长赵无咎,幽冥教左护法。"
萧云握紧断剑,那些金线突然全部缩回剑内。赵无咎见状大笑:"金丝木认主?可惜是把断剑!"说着甩出三枚索魂钉,直取上中下三路。
千钧一发之际,萧云本能地按石壁心法运转内力。断剑竟自行飞起,在空中划出"金虹贯日"的轨迹。金光闪过,三枚索魂钉被凌空击碎,余势不减地在赵无咎胸前留下道焦痕。
"太虚剑经?!"赵无咎又惊又喜,"果然是..."话未说完,突然被同伴拉退数步。瀑布方向传来隆隆巨响,张伯不知何时爬到了机关处,启动了山洪泄闸。
"走!"老人用最后的力气喊道。萧云咬牙跃入湍急的水流,最后看见的是张伯被赵无咎长剑贯胸的画面...
冰冷的河水裹挟着萧云冲下山崖。他拼命护住断剑,在激流中时沉时浮。不知过了多久,水流将他冲进一片静水区。朦胧中,有人用钩竿将他拖上岸。
"又一个被天剑门抛弃的可怜虫。"粗犷的女声响起。萧云感到有人掰开他握剑的手指,"咦?这纹路..."
意识彻底消失前,他听见女人惊呼:"大姐头!这人手里拿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