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他挑眉。蒙的吧?
他又试了一次。听着那节奏,敲着手指,出杆。又进了。
连续清了三个球。直到打一个需要加塞的球时,才失手。
他站直,看着空了一小半的球桌。邪门。
这哼唧唧的老歌,居然能治手臭?
他捞起手机,打开录音文件,盯着那小小的声波图。1987年。哪个家伙录的?唱得也就那样,但感觉挺快乐。
他想起阿明的话:“以前哪个穷乐队落下的。”
这破镇子,除了打桌球、嚼舌根、看日子发霉,原来还有过别的东西。一群做着梦的傻小子,挤在某个地下室里,吵吵嚷嚷地录磁带。
他们后来去哪了?还活着吗?还记得这盘破磁带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没人回答。
他关掉录音,把磁带从录音机里拿出来。塑料壳旧得发脆。他小心地擦掉上面的指纹。
得去找找答案。不然这调子得在他脑子里住一辈子。
4.老家伙们的记忆裂缝
第二天下午,阿哲又晃进了星光台球厅。兜里揣着那盘磁带。
老刘不在。只有阿明在柜台后边打盹,脑袋一点一点。
“砰。”阿哲把一瓶冰汽水顿在柜台上。
阿明一激灵,醒了。“吓我一跳……请客?”
“嗯。”阿哲拉开易拉环,呲啦一声。“问你个事。”
“五块钱以上的问题不答。”
“这磁带。”阿哲把磁带推过去,“那乐队,叫啥名?”
阿明拿起磁带,眯眼又看了看那模糊的字迹。“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谁记得清。”他挠挠头,“好像……叫啥‘回声’?还是‘浪花’?反正挺土一名字。”
“人呢?”
“散伙了呗。这种小乐队,不都这样。”阿明喝了口汽水,“好像为个啥事吵崩了。具体不清楚,那会儿我还在外地倒腾服装呢。”
“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阿明斜他一眼:“你小子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歌好听?”
“一般。”阿哲说,“就是有点……怪。”
“闲的你。”阿明笑,“去问问街口修鞋的老王头,他好像跟那帮人喝过酒。再不就隔壁报刊亭李奶奶,她啥都知道点,就是记混。”
线索像蜘蛛丝,细得风一吹就断。
阿哲先去找修鞋的老王头。老头耳背,阿哲喊了三遍“回声乐队”,他才哦了一声。
“弹吉他那小子,鞋坏得快!总踩效果器!”老王头比划着,“后来?好像去南方了?做生意?赔没赔不知道。”
“主唱呢?哼歌那个。”
“唱得嗷嗷的!”老王头笑,露出两颗金牙,“脾气暴!跟鼓手打过架!为啥?为个女的吧?好像……记不清喽!”
阿哲又去报刊亭。李奶奶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
“浪花乐队?”她放下报纸,“不对,是叫‘礁石’!主唱姓林?挺帅个小伙。哎哟,多少年没听人提了。”
“后来呢?”
“散了呀。那主唱……好像出什么事了。病了?还是走了?”她皱眉头,“说不准。他家人后来好像也搬了。”
问了一圈,答案五花八门。乐队名字没定论,人的去向更是迷雾一团。唯一确定的是:存在过,热闹过,消失了。
阿哲站在街边,太阳晒得头皮发烫。他拿出手机,又听了一遍那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