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配合。最近注意安全,晚上锁好门。”老警察的语气公式化,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我退回屋里,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跳得又急又乱。如果……如果我昨晚没忍住呢?那摊血泊里躺着的,会不会就是我?
恐惧催生出一个偏执的念头。我得知道到底是什么。我得保护自己。
当天下午,我偷偷在正对猫眼的上方墙角,安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针孔大小,连接手机,无声无息。
夜,深得像墨。
我反锁了门,检查了三次,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亮着,分割成两半,一半是摄像头拍摄的静止的房门和猫眼画面,另一半是实时监控软件的数据流。
时间一分一秒爬向凌晨。
它来了。
呜咽声准时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绝望。那哭声贴着门缝钻入,像冰冷的蛇缠绕上脖颈。拖沓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忽远忽近。
手机屏幕上,门口的监控画面空无一物,只有声波在剧烈地跳动。
我的呼吸屏住了,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里那个幽暗的猫眼。
来了。
一个模糊的轮廓进入了摄像头视角的边缘,停在了我的门前。
哭声猛地拔高,变得尖锐,几乎不似人声。
然后,监控画面清晰地显示——我自己的背影,正从屋内,一步一步,梦游般僵硬地走向房门。
脑袋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我在这里!我明明就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那屏幕里走向房门的是谁?!
冰冷的窒息感扼住了喉咙,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屏幕里那个“我”。
那个“我”走到了门后,站定。
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弯下腰,把整张脸,精准地贴在了猫眼之上。
就在这一刻!
手机监控画面的视角猛地一切——切换到了门外摄像头的影像!
一张脸,一张因极度恐惧和绝望而扭曲变形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泪水、污垢和某种不明的暗红色粘稠液体糊了满脸,眼睛瞪得几乎裂开,瞳孔缩成两个纯粹的、漆黑的、映不出任何光线的点。
那是我的脸。
猫眼另一端,昨日、或者说是每一个夜晚都在窥探着门外“哭声”的那个“我”,正透过猫眼,死死地盯着此刻正在看手机监控的我!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撕裂般的口型,伴随着穿透门板和手机扬声器的、凄厉到极致的哭嚎:
“救救我——!!!”
手机从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闷响一声。
屏幕漆黑下去。
门外的哭声、拍打声、求救声,在这一刹那,戛然而止。
死一样的寂静,沉重地压下来。
我僵硬地坐在床沿,瞳孔放大,望着那扇门,望着那个深不见底的猫眼。
一下。
轻轻地,有什么东西,从门的那一面。
小心翼翼地,贴在了猫眼之上。我望着那扇门,望着那个深不见底的猫眼。
一下。
轻轻地,有什么东西,从门的那一面。
小心翼翼地,贴在了猫眼之上。
视野骤然被遮蔽,走廊声控灯微弱的光线被彻底隔绝。门内门外,陷入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