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软下来，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冷汗浸透了衣服。安全了……暂时。
但下一秒，我的视线凝固了。
正对着大门的那个原本是装饰画的小屏幕——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也变成了直播窗口——上面正清晰地显示着门外的楼道。视角是从上往下的监控角度。
画面里，张伟并没有真的离开。
他站在我家门外的死角，背靠着对面的墙，低着头。他脸上那种不耐烦的怒气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专注的、侧耳倾听的表情。他的右手揣在裤兜里，裤兜被某种细长、坚硬的物体撑出明显的轮廓。
他在听。他在等。
他根本就不是被吵醒的邻居。他是一直在观察我的……东西。
弹幕沸腾了：
“卧槽！演技派！”
“他兜里是什么？刀？棍子？”
“刺激了！第一晚就要见血吗？”
“主播别怂！他只有一个人！”
“楼上傻逼？这明显是规则的一部分啊！邻居是守关小怪？”
“新手保护期呢？系统快提示啊！”
手机又震了一下。新的短信。
“警告：监视者行为消极，观众在线数出现流失趋势。启动一级惩罚程序。”
惩罚？什么惩——
嗡——！！！
一股尖锐到无法形容的高频噪音猛地钻进我的大脑，像一根烧红的铁钎从耳朵狠狠刺入，疯狂搅动脑髓！我惨叫一声，抱住头蜷缩在地上，浑身抽搐，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视线里所有的屏幕画面开始疯狂闪烁、扭曲。
噪音持续了整整十秒。
停止的瞬间，我像一条濒死的鱼，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口水眼泪失控地流了一地。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
弹幕疯狂刷过“效果不错！”“下次试试二级！”“主播表情满分！”。
我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落在那些屏幕上。恐惧依旧冰冷，但另一种更尖锐的东西——求生的本能——开始疯狂滋生。
会死。真的会死。或者变得生不如死。
不能消极。必须……“演出”。
可是演什么？怎么演？对谁演？
我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三个名字上。王姨。陈静。林薇。
手指颤抖着，几乎是无意识地，在那个熟悉无比、刻骨铭心的号码上停顿了一下。
不。不行。
绝对不行。
视线挪开，落在“陈静”的名字上。我妹。她明天休息，之前说好要给我送点老妈做的酱菜来。
手机嗡嗡震动，像是催促。
窗外，天空开始泛起一丝灰白。但屏幕上的直播没有丝毫减弱，亿万看客仍在狂欢。
我撑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厨房。我需要一把刀，或者任何能让我感觉安全一点的东西。每一步都感觉被无数目光 weighing着，像在粘稠的恶意里跋涉。
弹幕还在兴奋地猜测着我的下一步行动。
我拿起一把水果刀，冰冷的触感让我稍微镇定了一点。但我清楚，这玩意儿对付不了张伟兜里那个，更对付不了这无孔不入的“规则”。
天快亮了。
第一晚，过去了。
我缩在厨房的角落，手里紧紧攥着那把毫无意义的水果刀，眼睛死死盯着客厅里那些依旧在忠实直播的屏幕。数字还在跳动，评论依旧翻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