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腿一软，差点直接坐在地上。
她强撑着，看着那个仍沉浸在幻觉和忏悔中无法自拔的男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后怕和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席卷了她。
2 蘑菇诱惑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颜卿租住的破旧公寓门铃，被人按响了。
一声接一声，急促，固执，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颜卿一夜没睡好，头痛欲裂地爬起来，透过猫眼往外看。
只看了一眼，她的血就凉了半截。
门外站着的人，是沈厌。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昨晚失态痛哭的痕迹。
他又变回了那个完美、矜贵、深不可测的沈家继承人。
只是那双眼睛，正透过猫眼，似乎精准地锁定了门后的她。
颜卿的心脏骤停了一秒。他来找她算账了。他想起昨晚的丑态，要来杀她灭口了！
逃？报警？来得及吗？
就在她浑身发抖，几乎要瘫软下去的时候，门外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低沉，沙哑，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还有那种蘑菇吗？”
颜卿愣住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门外的人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急切和……渴望？
“我……我还想要。”
颜卿屏住呼吸，大脑宕机。
沈厌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呓语，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脆弱：
“吃完之后……我梦见我妈妈了。”
门外的声音沉下去，带着一种砂纸磨过般的哑：
“她……还摸了摸我的头。”
颜卿贴在门板上，能听见自己心脏撞在肋骨上的声音，砰，砰，砰，又快又急，几乎要炸开。她怀疑自己失血过多出现了幻听。
沈厌？那个沈厌？在跟她……讨蘑菇？
就因为她昨天破罐子破摔喂下去的那几颗毒蘑菇？他不仅没把她剁碎了喂狗，还红着眼睛找上门，说梦见妈妈了？
荒谬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恐惧。她甚至有点想笑，嘴角刚扯开一点，就因为体内隐隐的抽痛僵住了。
【生命值稳定。警告：未知行为可能引发不可测后果。】系统的提示音冷冰冰地响起，一如既往地没用。
颜卿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铁锈味。她慢慢拧开门锁，将门拉开一条缝隙。
沈厌就站在门外走廊昏暗的光线里，身形挺拔，却无端透出一种紧绷的疲惫。他眼底的红血丝比昨晚更重些，看向她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探究，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
“还有吗？”他重复，视线越过她，扫向她身后狭小逼仄的客厅，像是在搜寻什么宝藏。
颜卿握紧了门把手，指甲掐进木头里。“……那是毒蘑菇，沈先生。”她干巴巴地提醒，声音发虚，“会吃死人的。”
“我知道。”沈厌的回答快得惊人，他甚至极轻微地笑了一下，那笑意短暂地驱散了他眉宇间的阴郁，却显得更加怪异，“还有吗？多少钱都可以。”
颜卿沉默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显然一夜未眠、精神状态处在某种诡异亢奋中的男人，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
她需要活下去。系统靠不住，这个世界更靠不住。而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条歪歪扭扭的、但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