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项目永远不会结束了。
三
“白血病？是不是搞错了？”小雅的声音尖利得不自然，手中的玻璃杯掉落在地，碎裂的声音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田一洋沉默地递过诊断书给妻子，纸张却在他手中微微颤抖。
小雅快速扫过那些医学术语，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张纸：“治！必须治！多少钱都治！”
岳母李秀英是在一小时后赶到的。她一进门就抓起诊断书，眉头越皱越紧，嘴角向下撇成一道严厉的弧线。
“治疗要多少钱？”这是她的第一个问题，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田一洋揉着太阳穴：“医生说先准备五十万，后续可能更多。”
“成功率呢？”
“急性髓系白血病，M5型...医生说，预后不太好。”田一洋的声音干涩，“五年生存率不到30%。“
李秀英放下诊断书，沉默地在客厅踱着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板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小雅靠在田一洋身边低声啜泣，肩膀微微颤抖。
“一洋，”李秀英终于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咱们得现实点。”
田一洋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这种病我听说过，烧钱不说，人还受罪，最后大概率还是人财两空。”李秀英的声音冷静得残忍，“你想过没有，要是你真没了，小雅和朵朵怎么办？房子还有贷款未还清，到时候你让她们娘俩住哪儿？吃什么？”
妻子小雅猛地抬起头：“妈！你在说什么呢！”
李秀英不为所动，看也不看一眼自己的女儿，继续盯着田一洋：“一洋，你是明白人。治疗的钱足够给朵朵存个很好的教育基金了。你不能这么自私啊。”
田一洋感觉自己像被浸入冰水，从头到脚一片冰凉。他看向小雅，希望她能否定母亲的话，但是小雅只是低头哭泣，手指绞着衣角，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那个晚上，田一洋独自站在阳台上，看着城市到处的霓虹。隔壁的书房里还堆着他加班带回来的文件，桌上的电脑还闪着待机的光。他奋斗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换来了这一切，如今却要他主动放弃。
卧室里传来妻子小雅和岳母的低声争执，但很快平息下来。
凌晨两点，妻子小雅来到他身边，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一洋，”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带着哽咽，“妈说得对，我们不能不想以后...朵朵还小...”
田一洋没有回头，只是轻轻问：“所以你也觉得我该放弃？”
小雅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怕...我怕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四
田一洋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办理了出院手续，只带了些口服药回家。公司批准了他的长期病假，但公司同事都知道，他不会再回去了。
人力资源部的同事来看他，带来果篮和部门同事凑的两万元慰问金。田一洋机械地道谢，送客后看着那叠钱，苦笑了一下。两万，还不够一天的特殊治疗费用。
他试图用最后的时间陪伴朵朵。每天接送她上下幼儿园，给她读故事书，陪她做手工。朵朵很开心：“爸爸终于不忙了！”孩子的欢呼像一把刀，刺痛田一洋的心。
他立了遗嘱，把两套房子和存款都留给了小雅和朵朵。李秀英的态度缓和了许多，甚至开始炖补品给他。“这都是为了小雅和朵朵好，”她说，“你要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