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向下爬。铁梯在他的重量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下降了大概十米，他的脚踩到了坚实的地面。这是一条狭窄的圆形隧道，显然早已废弃，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头灯的光只能照亮前方几米，黑暗贪婪地吞噬着光线。隧道壁是粗糙的混凝土，挂着黏糊糊的冷凝水珠。唯一的声响是他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还有水珠偶尔滴落的“嗒”声。
这寂静太沉重了，压得人耳朵发闷。莱恩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声音尖锐地反弹回来，吓了他自己一跳。他立刻闭了嘴。
他对照着手机上的照片，在第一个岔路口选择了向左。隧道开始倾斜向下，坡度越来越大。走了将近半小时，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只有无尽的、压抑的、向前延伸的黑暗。
“霍兰德，你最好别耍我。”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停下来喝了口水，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头灯扫过对面墙壁，他愣了一下。墙上似乎有刻痕。他走近了些。
不是自然形成的。是工具刻出来的，那个符号：一个圆圈，中心一个点。和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刻痕很旧，但无疑是人为的。
“好吧，你没耍我。”莱恩轻轻摸了摸那符号，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这发现给了他一点继续前进的动力。
隧道开始出现人造结构的迹象。地面变得平整，出现了早已锈蚀的金属轨道残骸，墙壁上偶尔能看到嵌着的、毫无用处的老旧灯座。这里像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寂静更深了。连滴水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他的存在是唯一的异响。他感觉自己在一步步走入地心，或者说，走入一个巨大的、早已停止跳动的机器的遗骸内部。
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闸门，卡死在一半的位置。门上覆盖着厚厚的锈垢，但依稀能看到复杂的机械结构。闸门边缘刚好够一个人侧身挤过去。
莱恩关掉头灯，节省电量。他深吸一口气，侧身挤进了那道缝隙。金属刮擦着他的外套，发出刺耳的声音。
挤过闸门，他重新打开头灯。
光柱向前扫去，没有碰到任何墙壁。他倒抽一口冷气。
他站在一个巨大空间的边缘。头灯的光无法照亮全景，只能看到脚下是一片向下延伸的、巨大到令人眩晕的阶梯或平台。无尽的黑暗向上和向四周蔓延开去。
绝对的、磅礴的寂静笼罩了一切。这里的空气更冷了，带着一股金属和机油的老旧气味。
他向前走了几步，脚步声被巨大的空间吸收，没有回声。
“我的天……”他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如同耳语，“霍兰德，你找到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头灯的光柱颤抖着投向下方的黑暗，仿佛被吞没。他站在巨大空间的边缘，一时不知该前进，还是该立刻转身爬回那个有噪音和空气的世界。
3 辉煌的残骸
莱恩沿着巨大的阶梯向下走。阶梯是金属的，边缘厚重圆润，积着厚厚的灰。每一步都踩出一个清晰的脚印。
头灯的光太弱了。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照明棒，掰亮。强烈的冷白光猛地铺开，撕开一小片黑暗。
他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把照明棒掉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