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卫东没再问,只是看着窗户外的月光,眼神沉了沉。赵晚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爹这次的任务是秘密执行的,连具体去了哪里都没说,只让林卫东伤好后立刻归队。现在林卫东藏在赵家养伤的事,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不仅林卫东危险,爹在边境也会受影响。

第二天一早,赵晚意去供销社买盐,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王婶正拿着算盘敲柜台:“我说了没有!这个月的红糖配额早就发完了,你就是把柜台拆了也找不着!”

一个穿碎花褂子的女人叉着腰,嗓门尖利:“不可能!我听说张副营长家昨天还拿到红糖了呢!凭啥他有我没有?不就是因为他丈母娘去跟赵团长家要白糖,赵团长家把糖交上去,你们就偷偷给张家补了配额?”

赵晚意挑了挑眉,这声音是后勤处刘干事的媳妇,平时就爱东家长西家短,见谁都想占便宜。

王婶脸一沉:“你少在这胡说!张家那是自己家的红糖,跟供销社没关系!再者说,赵团长家的白糖是上交组织了,李股长亲自处理的,跟配额不搭边!”

“我不管!”刘媳妇往柜台上一趴,“反正我就要红糖!我儿子下个月周岁,待客得用!你不给我就去找李股长说,你们供销社偏心!”

王婶气得脸通红,正要说话,看见赵晚意进来,赶紧喊:“晚意来了?快进来。”

刘媳妇回头看见赵晚意,眼睛一亮,立马凑过来:“晚意啊,你可得给我评评理!我要斤红糖,王婶说没有,可张家昨天明明有!是不是因为你家把白糖交上去,他们就给张家开小灶了?”

赵晚意往柜台边站了站,拿起盐罐掂量:“刘嫂子,张副营长家的红糖是他媳妇娘家带来的,昨天我亲眼看见的。至于供销社的配额,王婶向来公道,不会偏心。”

“你咋知道是娘家带来的?”刘媳妇不依不饶,“说不定是你们赵家跟李股长打了招呼,把配额让给张家了?毕竟张副营长是你爹提拔的……”

“刘干事昨天是不是去后勤部领了两斤肥皂?”赵晚意突然打断她,声音平平的,“我听李股长说,这个月肥皂配额紧张,每个干事只给一斤,刘干事多领的那斤,是从家属院的备用配额里调的。”

刘媳妇的脸“唰”地白了。家属院的备用配额是给孤寡老人和伤员的,私自从里面调物资,传出去轻则受处分,重则丢工作。她嗫嚅着:“我……我不知道……那是老刘领的,我不清楚……”

“哦,这样啊。”赵晚意付了盐钱,拿起盐罐,“那可能是我记错了。王婶,我先走了。”

走出供销社,赵晚意听见身后刘媳妇跟王婶道歉的声音,嘴角勾了勾。刘干事是后勤处的笔杆子,最看重名声,他媳妇肯定不敢让这事闹大。

回到家,赵明朗正蹲在院子里喂鸡,见她进来,举着个信封喊:“姐!有信!爹寄来的!”

赵晚意心里一紧,赶紧接过来。信封上的邮票是边境特有的,字迹比上次潦草,像是写得很急。她拆开信,里面只有几句话:“任务顺利,勿念。照顾好明朗和卫东,近日多留意院中人动静,少出门。”

最后那句“少出门”让赵晚意的心沉了沉。爹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难道边境的情况比想象中复杂?还是家里这边有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