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说，长辈要懂规矩，晚辈才会尊敬。”赵明朗抱着胳膊站在赵晚意身边，小大人似的，“要是长辈不讲理，还想抢东西，那就是老糊涂了，得有人教。”
张副营长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放下杯子就去拽张母：“妈！你快给晚意道个歉！”
老太太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坐在地上，梗着脖子喊：“我没错！她爹是团长，家里糖多的是，给我家桂英补补咋了？你们城里人命金贵，我们乡下……”
“王婶家也是乡下的。”赵晚意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上周王婶孙子发烧，供销社的退烧药配额不够，她来我家借，我把我爹留的备用退烧药给她了。昨天她给我送了一筐鸡蛋，说‘规矩不能破，人情得还’。”
张母的话卡在喉咙里，脸一阵青一阵白。桂英赶紧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劝：“妈，咱别说了。”
赵晚意拿起石桌上的牛皮纸包，解开绳结，雪白的糖粒滚出来，比之前少了小半。她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把糖倒回自家的糖罐里，盖好盖子。
“晚意，实在对不住。”张副营长站起身，腰弯得像张弓，“我回去就把我丈母娘送回老家，绝不让她再给你添麻烦。”
“不用。”赵晚意擦了擦手，“军属院的日子，谁家没点难处。张嫂子怀着孕，身边得有人照顾。只是张叔，”她看向张副营长，眼神清亮，“规矩这东西，得家里人先守好。不然外面的人看了，该说副营长的家都管不好，还怎么带兵。”
张副营长的脸“唰”地白了，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没管好家。以后我们家绝不再犯。”
桂英扶着肚子站起来，往赵晚意手里塞了个布包：“晚意，这是我娘家带来的红枣，你表哥受伤了，让他补补。算是……算是我们赔罪。”
赵晚意没推拒，接过来掂了掂，挺沉。“那我就收下了。”她送三人到门口，正好撞见对门的李婶端着洗衣盆出来，眼睛在张家人身上溜了一圈，笑着问：“这是咋了？桂英大晚上的还来串门？”
“没事，”桂英赶紧笑，“我来给晚意送点红枣，她表哥不是受伤了嘛。”
李婶“哦”了一声，目光在张母身上停了停，没再多问，端着盆进了屋。但赵晚意看见，她关门前，窗帘角动了一下。
关上门，赵明朗扒着她的胳膊问：“姐，你真要原谅他们啊？那老太太刚才还瞪你呢。”
“原谅？”赵晚意把红枣倒在碗里，挑出几个坏的，“军属院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把人逼急了，指不定背后耍啥阴招。咱要的是他们不敢再惹事，不是把他们变成仇人。”
里屋传来林卫东的咳嗽声，赵晚意赶紧端着红枣进去。林卫东靠在被子上，脸色比下午好了点，见她进来，笑了笑：“处理完了？”
“嗯。”赵晚意把红枣放在炕桌，“张副营长说要把他丈母娘送回老家。”
“送回去才好。”林卫东拿起一颗红枣，捏了捏，“那老太太眼里的贪劲，留着早晚是个麻烦。对了，你爹那边有信吗？”
赵晚意的手顿了顿。爹去边境快一个月了，只在半个月前寄过一封报平安的信，说一切顺利，让她照顾好弟弟和林卫东。“还没。”她把红枣放回碗里，“可能路上耽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