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咋办?”张副营长站起身,脸色灰败,“把糖送回去,再让咱妈去给晚意道歉。不然这事传出去,咱在军属院就没法待了。”
可他们不知道,赵晚意根本没在家。
赵晚意回到家时,赵明朗正趴在炕沿上,盯着林卫东的胳膊看。林卫东的石膏上渗着点血丝,显然是刚才又动了。
“姐!表哥又偷偷翻身了!”赵明朗气鼓鼓地回头,小脸上满是不忿。
赵晚意放下书包,伸手按了按林卫东的肩膀:“疼不疼?医生说了,你这伤口得养三个月,再动就该发炎了。”
林卫东咧嘴笑了笑,露出点白牙:“没事,我这身子骨硬朗。对了,那糖……”
“上交了。”赵晚意拿起桌上的药碗,往里面舀了勺温水,“张副营长的丈母娘想要,就让组织决定该不该给她。”
林卫东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眼里闪过点赞赏:“你这招高。既没撕破脸,又敲了他们一下。”
“不止。”赵晚意把药粉倒进水里,用筷子慢慢搅着,“军属院的舌头长,这事不出今晚就得传遍。以后谁再想打咱家的主意,得先掂量掂量——是不是能担得起‘欺负团长家孩子’的名。”
赵明朗凑过来,小声问:“姐,那糖还能回来不?表哥还等着补身子呢。”
赵晚意搅着药碗,嘴角勾起个浅浅的弧度:“放心,今晚肯定有人把糖送回来。不仅会送回来,还得给咱赔笑脸。”
话音刚落,院门口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还有桂英怯生生的声音:“晚意?在家吗?我……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赵晚意抬眼看向林卫东,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了然。她把药碗递给赵明朗,理了理衣角,慢慢走到门口,拉开了门栓。
门外,桂英挺着大肚子站在台阶下,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牛皮纸包,张副营长站在她身后,脸色通红,而墙角的阴影里,张母缩着身子,头埋得低低的,手里还攥着那个勾破了的蓝布褂子角。
晚风卷着槐花香飘进来,赵晚意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没说话。她知道,这半斤白糖的事,只是个开始——爹在边境还没回来,军属院里的眼睛都盯着赵家,以后的事,还多着呢。
桂英的手在发抖,牛皮纸包的边角被攥得发皱,白糖粒透过纸缝硌着掌心。张副营长往前挪了半步,喉结滚了滚:“晚意,这事是我们家不对。我丈母娘她老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这糖……我们不能要,还给你。”
赵晚意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张母身上。老太太的蓝布褂子袖口磨得起了毛,刚才被车把撞过的手腕红了一片,却还是梗着脖子,只是不敢抬头看她。
“张嫂子快进来坐。”赵晚意往旁边让了让,声音平得听不出情绪,“站在门口像啥样子,让邻居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家欺负人。”
桂英愣了愣,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态度,跟着张副营长往里走时,后腰被男人悄悄捅了一下。张母磨磨蹭蹭挪进院子,眼睛飞快地瞟着院里的鸡冠花,像是在找什么茬,又没敢吭声。
赵明朗端着刚晾好的白开水出来,杯子“咚”地放在石桌上,溅了点水在桌上。张副营长赶紧拿起杯子,手指都在抖:“谢谢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