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给，她就想上手抢。”赵晚意抬起头，眼里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倔强，“我寻思着，既然她这么想要，不如交给组织处理。这半斤糖，李叔您看着办——要是组织觉得该给张家，我没意见。”
李建国盯着那堆白糖，指节在桌上敲了敲，突然哼了声：“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这事我来处理。”
赵晚意刚走出后勤部的门，就见张副营长低着头往这边走，军帽檐压得快遮住眼睛。她侧身让了让，张副营长没看见她，径直进了办公室。
“老李，你找我？”张副营长的声音带着点讨好。
李建国没抬头，把牛皮纸包往他面前一推：“你丈母娘今天来家属院了？”
张副营长愣了愣，看见白糖，脸色变了变：“这……这是？”
“赵团长的闺女，赵晚意，刚把这糖交上来了。”李建国拿起钢笔，在纸上划了道线，“你丈母娘拦着她的车，要抢这糖，说桂英要生了，赵团长家就该给。还骂人家小蹄子。”
“轰”的一声，张副营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他在前线拼了五年才挣到副营长，全靠赵团长提拔，现在丈母娘竟然去抢团长闺女的东西？
“这……这不可能！”张副营长的声音都抖了，“我丈母娘就是乡下老太太，不懂规矩，她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李建国抬眼，眼神像淬了冰，“拦路要东西，还敢骂军属，这叫误会？赵团长现在在边境执行任务，家里就剩俩孩子，你家倒好，直接上门抢东西——你说，赵团长回来要是知道了，得咋想？”
张副营长的腿一软，“噗通”就半跪在了地上，手死死抓着桌沿：“老李！我真不知道这事！我丈母娘中午说去串门，我以为她就是走走……我这就去给晚意赔罪！我这就去！”
“赔罪就不必了。”李建国把他扶起来，声音缓和了点，“晚意那丫头聪明，没把事闹大，就是把糖交上来了。她这是给你留着脸呢。”他指了指桌上的糖，“管好你家的人，尤其是你丈母娘。再有下次，别说副营长，你这身军装能不能穿都两说。”
张副营长点头如捣蒜，汗珠子滴在军裤上，洇出个深色的印子。他攥着那包白糖，跟丢了魂似的往家走，刚进家属院，就见媳妇桂英正站在门口抹眼泪。
“你咋才回来！”桂英扑过来，手里攥着个蓝布帕子，“咱妈刚才哭着回来了，说赵团长的闺女欺负她，不仅不给糖，还骂她老东西！”
张副营长的火“腾”就上来了，扬手就想打，可看着桂英挺着的大肚子，手又硬生生停在半空，最后狠狠砸在自己腿上：“你还有脸说！咱妈去抢人家晚意的糖！还骂人家小蹄子！现在糖被交到后勤部了，李股长刚把我训了一顿！再晚点，我这副营长就别当了！”
桂英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溜圆：“咱妈真去抢了？”
“不然你以为呢！”张副营长把白糖往她怀里一塞，“赵团长是我恩人！他闺女能差这半斤糖？咱妈就是被穷怕了，想抢点东西贴补家用，这下好了，差点把我前程毁了！”
他蹲在地上，抓着头发直叹气。桂英摸着怀里的糖，雪白的糖粒透过牛皮纸硌着手心，她突然想起上周赵晚意还帮她挑过水，心里又酸又涩：“那……那现在咋办？这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