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顾言正温柔地看着我,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
那嘴角的弧度,那眼神的角度……
正是我刚刚在书房镜子里看到的、他对着阿哲的照片狂热练习的、被他窃取来的微笑!
这张照片不再是幸福的象征,而是一份公开的、令人作呕的罪证。我真想把这张照片塞进嘴里,连同我过去几个月愚蠢的幸福一起,嚼个粉碎。
一股由纯粹憎恨驱动的冰冷力量,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它压倒了我的绝望,将我的恐惧锻造成了坚冰。我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被这个恶心的赝品吞噬。
我必须活下去。
我必须亲手撕碎这张虚伪的脸,亲手终结这场噩梦。
我强迫自己停止颤抖,用手背狠狠抹掉眼泪,从冰冷的地板上,慢慢地、坚定地站了起来。
好啊。既然你想看戏,我就演给你看。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最完美的作品,最顺从的囚徒。我的微笑是我的匕首,我的眼泪是我的毒药。我会用最完美的演技让你相信,你赢了。
然后,在你最得意的那一刻,亲手敲碎你的骨头,和你这座华丽的囚笼。
4
天亮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叫醒了我。
我一夜没睡,只是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一遍遍地演练着我的剧本。顾言端着早餐走进来,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用阿哲的语气对我说:“懒猪,太阳晒屁股了。”
我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对他露出了一个带着睡意的、羞怯的微笑。我甚至还带着一点撒娇的鼻音,说:“我好饿。”
他很满意我的反应。
我的表演开始了。我必须活下去,就得先找到一把能打开这个笼子的钥匙。
上午,我蜷缩在床上,捂着头,发出了轻微的呻吟。这是我的第一次试探,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天衣无缝的计划。
“顾言……”我用最虚弱的声音叫他,让他以为我真的很难受,“我的头好痛……大学时候就有的老毛病了。”
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书,一脸关切地坐到我床边。“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药吃完了,”我看着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既痛苦又依赖,“你能不能……去楼下帮我买一盒‘芬必得’?以前……阿哲总是……”
我故意把话说得断断续续,把那个名字像鱼钩一样抛了出去。我赌他会为了扮演得更完美,而立刻执行这个“阿哲”曾经做过无数次的事情。
他听完后,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脸上那份关切的表情没有变,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我无法形容的东西。那不是爱,而是一种……怜悯。
然后,他笑了。一个非常温柔的、了然于心的微笑。
那一瞬间,我的心狂跳起来,我以为他上钩了!这个笑容,是我表演成功的信号!他相信了我,他要去为他脆弱的、需要被照顾的爱人买药了!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脸上胜利的表情。
可他没有起身走向门口。
他转过身,拉开了我们卧室床头柜的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