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烦躁。仿佛我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我挺直脊背，没有看赵珩，依旧盯着沈玉娇：“沈侧妃，是非曲直，不是靠眼泪就能颠倒的。小桃脸上的巴掌印还在，花园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是你先动的手。我不过是来要一个说法，何来顶撞？至于家教……呵，沈家的家教如何，王爷想必自有公断。”
我直接把球踢给了赵珩。他再厌恶我，也不可能当众偏袒一个无理取闹的客人，打他自己的脸。
赵珩的眉头紧紧蹙起。他看向沈玉娇，眼神锐利：“沈侧妃，确是你动的手？”
沈玉娇被他的目光看得一哆嗦，支支吾吾：“是……是她先冲撞……”
“够了！”赵珩不耐烦地打断她，声音冰冷，“在王府动手，成何体统！向王妃道歉。”最后四个字，是对沈玉娇说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玉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王爷！您让我向她……”她指着我，像指着什么脏东西。
赵珩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需要本王再说一次？”
沈玉娇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在赵珩冰冷的威压和周围人看好戏的目光下，她咬着唇，屈辱万分地对我福了福身，声音细若蚊蝇：“……是我鲁莽了，王妃恕罪。”
我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还不退下！”赵珩对着沈玉娇呵斥道，随即目光扫向我，“你也滚回你的院子去！再敢出来生事，别怪本王不客气！”
他维护了他的王府规矩，却也毫不留情地当众再次羞辱了我。
“是，王爷。”我垂下眼睫，拉着还在发抖的小桃，转身就走。
身后，是沈玉娇压抑的啜泣，是其他宾客低低的议论，还有赵珩那冰冷刺骨的、仿佛要把我钉在地上的视线。
回到听竹苑，小桃还在哭：“王妃，都是奴婢不好，连累您……”
我拍拍她的肩：“傻丫头，不关你的事。打狗还要看主人，她打你，就是打我的脸。”我拿出用私房钱买的伤药，仔细给她涂上，“记住，以后遇到这种事，别怕。只要你占着理，咱们就不任人欺负。”
李妈在一旁默默看着，叹了口气：“王妃，您……何苦去招惹她？沈侧妃记恨上您，以后……”
“以后？”我笑了笑，眼神却冷，“我不招惹她，她就会放过我吗？李妈，在这府里，安分守己换不来太平。今天这一闹，至少让所有人知道，听竹苑的主子，不是任人揉捏的泥人。想踩我们，得掂量掂量。”
经此一事，听竹苑的日子并没有变得更好。但那些克扣份例、刻意刁难的下人，收敛了许多。至少，饭菜是热的了。
我依旧种我的药草，看我的医书。只是偶尔，会让李妈或小桃，用我配制的、效果极好又便宜的冻疮膏、消食丸之类，去和府里其他不得势的、被欺压的粗使婆子、小厮们换点东西，或者打听些府外的消息。
王府太大，总有些犄角旮旯，是赵珩那双冷眼看不到的地方。
渐渐地，我手里攒下了一点钱，也织起了一张小小的、不起眼的信息网。我知道京城的米价涨了，知道南边发了水患，知道沈相爷在朝堂上似乎惹了皇帝不快，更知道……赵珩最近似乎很忙，常常深夜才归，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