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药圃渐渐有了起色。一些常见的草药可以采摘了。 我尝试着炮制,自己用,或者通过李妈那个在城外乡下有亲戚的儿子,偷偷带出去,卖给一些小药铺。钱不多,但细水长流。
我甚至托人,给娘亲捎去了我精心配制的药丸。回信说,她的咳疾好了许多。
日子在清贫和算计中滑过。又是一年寒冬。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了京城。也覆盖了靖王府的平静。
赵珩病了。来势汹汹。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宫里的太医来了几波,汤药灌下去无数,却都束手无策,只说风寒入体,邪气内陷,凶险万分。
王府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王妃柳若雪(赵珩的正妃,因体弱常年静养)拖着病体在主院照看,急得直掉眼泪。管家和下人们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王爷有个闪失,整个王府都要陪葬。
听竹苑也感受到了这种压抑。小桃出去领份例,回来时小声说:“王妃,外面都在传……说王爷这次……怕是挺不过去了……”
李妈也忧心忡忡:“是啊,听说连宫里的院判大人都摇头了……”
我心里却咯噔一下。太医们诊断都是风寒。但赵珩身体一向强健,一场风寒就能要命?而且,症状只是高烧不退,昏迷……这太奇怪了。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毒!
沈家?还是他的政敌?
我猛地站起,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步。心跳得飞快。赵珩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他若死了,我这个顶着沈家嫡女名头的“王妃”,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沈家会第一个把我推出来当替罪羊!皇帝也不会放过“克死”亲王的“不祥之人”!
我必须救他!
可怎么救?我一个被厌弃的“摆设”,连主院的门都进不去!就算进去了,谁会信我?谁敢让我治?
“李妈!”我停住脚步,眼神锐利,“你帮我做件事,一定要快!”
深夜。
赵珩寝殿外,侍卫森严。柳若雪熬得脸色苍白,靠在暖阁里休息。
一个负责倒夜香的老婆子,佝偻着背,拎着沉重的木桶,从不起眼的角门进入内院。守门的侍卫皱着眉挥挥手,嫌弃地让她快进去倒掉。
老婆子低着头,脚步蹒跚地走向主殿旁边的净房。在经过寝殿紧闭的窗户时,她似乎被绊了一下,身子一歪,手中的木桶盖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一小片。
“作死啊!”一个侍卫怒骂着冲过来。
老婆子吓得连连磕头:“军爷饶命!老婆子老眼昏花,没看清路……”
趁着侍卫呵斥、其他侍从也因为这动静和气味微微分神的瞬间,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从寝殿另一侧虚掩着的、给下人送热水的小门缝隙里,溜了进去!
寝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病气。巨大的拔步床上,赵珩双目紧闭,脸色是病态的潮红,呼吸急促而微弱。
我迅速扫了一眼桌上残留的药渣,又靠近床边,借着昏暗的烛光,仔细观察他的脸色、眼睑、指甲。然后,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脉搏。
指下的脉象沉细欲绝,却又在细微处带着一种诡异的滞涩感,像是有粘稠的东西堵塞了经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