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长得慢。但我有的是耐心。
平静的日子过了大半年。一个意外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那日是上巳节,王府花园里摆了小宴,招待几位宗室子弟。我这种“摆设”,自然没资格出席。小桃却红着眼睛跑回来,脸上赫然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怎么了?”我心里一沉。
小桃抽抽噎噎:“王妃……奴婢在花园边上……捡了只受伤的雀儿,想带回来……被,被沈家大小姐看见了……她说奴婢冲撞了她的贵客,就……就打了奴婢……”她口中的“沈家大小姐”,是沈佩瑶的嫡亲姐姐,沈玉娇。她嫁给了赵珩的堂兄,今日也来做客。
我看着她红肿的脸颊,火气直往上冲。沈玉娇!在沈家时,她没少跟着她娘和妹妹一起磋磨我。如今我顶着沈佩瑶的名头困在这里,她还要来踩一脚!
“走。”我拉起小桃的手,声音冷了下来。
“王妃!别去!”李妈急忙拦住我,脸上满是担忧,“那是沈侧妃,王爷的贵客……您去了只会吃亏!忍忍吧!”
“忍?”我看着她,也看着小桃惊恐的眼睛,“李妈,有些事能忍,有些事,忍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她们会变本加厉。今天打的是小桃,明天就敢直接打上听竹苑的门。”
我甩开李妈的手,带着小桃直奔花园。
宴会正酣。丝竹声,谈笑声,觥筹交错。沈玉娇穿着华服,正被几位贵妇簇拥着,言笑晏晏,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径直走过去,无视周围骤然安静下来的气氛和那些投来的、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
“沈侧妃。”我站定在她面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丝竹声。
沈玉娇转过头,看到是我,脸上立刻浮起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哟,这不是我那‘好妹妹’吗?怎么,你那破院子待不住了,也想来凑热闹?瞧瞧你这身寒酸样,也不怕污了各位贵人的眼。”
她故意把“好妹妹”三个字咬得极重,引起一阵低低的嗤笑。
“我没兴趣凑热闹。”我无视她的嘲讽,指着小桃脸上的巴掌印,“我只问沈侧妃,我的婢女犯了何错,劳您亲自动手教训?”
沈玉娇脸色一变,随即冷笑道:“一个下贱奴婢,冲撞了我的贵客,打一巴掌怎么了?我还嫌打轻了呢!安惊鹊,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冒牌货,也配来质问我?管好你自己和你那下贱的奴才!”
“下贱?”我重复了一遍,忽然笑了,“论身份,沈侧妃此刻是客。论尊卑,我安惊鹊再不济,名义上还是靖王妃。我的婢女,自有我这个主子管教。沈侧妃在靖王府的地界上,越过我这个王妃,责打我的婢女,这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还是说,沈家教女,向来如此不知礼数,不懂尊卑?”
“你!”沈玉娇被我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我,“你算哪门子王妃!你……”
“吵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赵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身玄色常服,脸色比衣服还沉。他身后跟着几位宗室子弟,看热闹的眼神毫不掩饰。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沈玉娇立刻换上一副委屈面孔,泫然欲泣:“王爷!您来得正好!您看这个安惊鹊,她……她竟敢当众顶撞我!还污蔑我们沈家的家教!她仗着您给她几分薄面,就无法无天了!”她颠倒黑白的本事,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