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稿完成时，已是日落西山。苏锦书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吩咐汀兰：“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剩下的点心，我有些饿了。”
汀兰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却空手回来，脸上带着愤愤之色：“厨娘说今日点心都送到大小姐院里了，说是大小姐宴客要用。明明还早瞧见有桂花糕的...”
苏锦书摇摇头：“无妨，帮我沏杯浓茶来吧。”
今夜注定无眠。
她捻起金线，开始绣凤凰的轮廓。针起针落间，一只华美的凤凰渐渐成形。
然而就在绣到凤凰眼睛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姨娘房中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二小姐，不好了！姨娘突然咳得厉害，还带了血丝！”
苏锦书手一抖，针尖刺入指尖，一滴血珠渗出，落在素绢上。
3 第三章：枝头鹊声
苏锦书顾不得指尖刺痛，匆忙赶至母亲房中。柳姨娘伏在床边，咳得撕心裂肺，帕子上果然沾着点点血迹。
“娘！”苏锦书疾步上前，轻拍母亲后背，转头急道，“汀兰，快去请大夫！”
小丫鬟哭道：“已经去请了，可是守门的婆子说夜深了，不便开府门...”
苏锦书脸色一沉。苏府有规矩，入夜后除非主子特许，不得随意出入。她略一思索，从怀中取出白日王氏给的对牌：“拿这个去，说是夫人有急事吩咐。”
小丫鬟接过对牌匆匆离去。苏锦书打水为母亲擦脸，又找出前些日子备下的止咳丸药，喂母亲服下。
约莫两刻钟后，大夫总算请来了。诊脉开方后，大夫捋须道：“姨娘这是旧疾复发，加之忧思过重，需得好生静养。我开几副药先吃着，明日再来复诊。”
送走大夫，已是四更天。苏锦书亲自煎了药，看着母亲服下睡熟，才悄悄退出房间。
回到自己屋里，那幅被血染了的绣品还摊在桌上。苏锦书蹙眉审视，那滴血恰落在凤凰翅膀下方，形成一个小小的暗红斑点。
她沉思片刻，忽然灵机一动。取来胭脂色的丝线，以那滴血为中心，绣出一朵绽放的棠梨花苞。凤凰栖于花枝之上，反而更添意境。
天光微亮时，苏锦书才伏在桌边小憩片刻。汀兰轻手轻脚地为她披上外衣，看着小姐疲惫的睡颜，忍不住红了眼眶。
接下来的四日，苏锦书几乎不眠不休。白日照顾母亲，夜里挑灯刺绣。王氏派人来催过几次，见她确实进度不慢，才稍放宽心。
第五日黄昏，绣品终于完成。百鸟朝凤图栩栩如生，金线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最妙的是那只凤凰，回首顾盼，眼神灵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
王氏来看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如常：“果然用了心。瑶儿，快来瞧瞧。”
苏玉瑶本不情愿，见到绣品后也不由怔住，随即撇嘴道：“还算过得去。母亲，明日我就带着这个去，定能拔得头筹。”
王氏点点头，吩咐丫鬟仔细收起绣品，又对苏锦书道：“你连日辛苦，明日就在府中休息吧。”
这便是不要她赴宴了。苏锦书早已料到，只垂首应了声“是”。
花宴那日，苏府车马喧闹。苏玉瑶盛装打扮，带着那幅绣品风光出门。苏锦书站在小院门口，远远望着一行人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