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才是院子里真正的有钱人家。一个大大的玻璃鱼缸就足够我妈一个月的工资。
李叔不上班,就在家研究鱼缸的小机关。
一艘艘小船被水流冲得滴溜溜转。
我的眼睛随着小船移动,沉溺在鱼缸中的小小世界里。
却没发现李叔贴了过来。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他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只是本能地拽开他伸进我裤子的手,闯出了他家。
反锁上家门,我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夜里,我做了噩梦,梦里是四面八方伸过来的手。
我怎么逃也逃不开。
惊醒后我钻进了妈妈的怀里。
妈妈笑我:“多大了还撒娇。”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我的脸上满是眼泪。
我蹭了一会后,妈妈好像发现了不对。
她托起我的脸满眼担忧:“你别吓妈,有事就和妈说呀!”
我又想起那年妈妈发白的脸和滚烫的泪。
我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想你了。”
有一天爸爸让我给焦姨去还东西,我怎么也不肯踏进她家门。
爸爸生了气,斜了妈妈一眼:“你看看,孩子让你宠得,一点儿都不懂事!”
妈妈也有些烦躁拉着我往李家走:
“上一天班儿都累死了,指使你点儿活都不干。”
“怎么这么不懂事!”
“亏我生你还挨了一刀。”
我赶紧摇头,“妈,你别说了。我懂事,我现在就去。”
那时电视里会放西游记,厉害的孙悟空头上有个更厉害的金箍。
只要唐僧一念,孙悟空就会老老实实听话。
那一刻,我觉得我就是被念了咒的孙猴子。
我将东西放到他家柜上,头也不回地跑了。
此后在院子里李叔还是会说:“给我做闺女吧。”
爸妈只当他的话是开玩笑,我会赶紧进屋。
我有意识的避开他,可他却不肯放过我。
7
那段时间,爸爸沉迷看打牌。
白天蹬车累了晚饭后就坐到牌桌后边,听着打牌的人侃大山。
好像听着吹牛,就能暂时忘记贫穷,忘记烦恼。
夜里,妈妈让我去叫他回家。
漆黑的过道一眼看不到头,像是怪兽张开的巨口。
惨白的月光投下长长黑黑的影子。
“说好的给我当闺女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他钳住了我,再次把手伸进我的裤子。
手在我的腿上蠕动。
我使出最大的力气,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
趁他弯腰,我连忙从他身边钻了出去。
强健的双腿让我逃离了这场噩梦。
此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开始怕黑。
怕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鬼。
第二天我开始发烧,妈妈以为是我着了凉,和爸爸大吵了一架。
“就知道看牌,你是想我们娘俩都饿死吗?”
我被他们的争吵惊醒,嘴里哼哼着难受。
妈妈不再理会爸爸,用温热的毛巾给我擦拭额头。
“是妈没用,是妈没用。”
妈妈的泪水混着我的痛哼把爸爸从美梦中打醒。
没有楼房,没有汽车,只有蜂窝煤球熏黑的的墙壁和晒掉色的脚蹬三轮。
十一岁的冬月,我拿回了新的奖状。
妈妈把奖状收进本子,亲了我一口:“大闺女想要啥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