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您可别误会，这不是吃的辣椒。”李建国赶紧直起身，指着后斗解释，“这是工业用的，专门给化工厂提取辣椒精的原料，辛辣素含量是普通辣椒的十倍还多。上次我装车的时候，不小心沾到手上一点，立马就烧得发红，用水冲了半天都不管用，要是吃进嘴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要住院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想拦住已经往车边凑的李二狗，可话音刚落，李二狗已经踩着车轮爬了上去。这小子二十出头，没正经工作，平时就爱跟着张老三混，总想着不劳而获。李二狗伸手抓了一把工业辣椒，掂量了掂量，撇嘴道：“啥工业辣椒？我看你就是不想给咱乡亲们分，故意编瞎话！这辣椒看着跟咱地里种的也没啥不一样，就是颜色深了点，你别想蒙我们！”说着，他就把辣椒往随身带的麻袋里塞，麻袋瞬间鼓起来一块。王小胖见状，也跟着爬上车斗，两个人你一把我一把地抢着，嘴里还哼着歌。
张老三一看这架势，立马推开李建国，扯着嗓子喊：“大伙儿别听他的！他就是怕咱们拿多了，故意说有毒吓唬人！这辣椒要是真不能吃，他拉来干啥？难不成拉来当摆设？快抢啊，晚了就没了！刘老太，您动作快点，不然好的都被他们年轻人抢光了！”
刘老太一听，急得直跺脚，颤巍巍地拎着竹篮往车边凑，嘴里还念叨着：“我的乖孙儿最爱吃辣椒炒鸡蛋了，我得多抢点，给他留着。建国啊，你也别小气，都是一个镇上的，分点辣椒咋了？以后你路过这儿，想吃口热饭，我还能给你做呢。”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男女老少蜂拥而上，有的举着麻袋往车上递，有的直接趴在车斗边往下扒辣椒，还有两个老太太为了抢一把辣椒，互相扯着对方的衣角，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你咋这么没规矩，不知道让着老人啊？”“凭啥让你？这辣椒又不是你家的！”李建国急得满头大汗，他一边喊着“真不能吃，会出事的”，一边试图把人从车边拉开，可他一个人哪里拦得住几十号人？
有个村民推了他一把，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腰撞到了卡车的保险杠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他低头一看，后腰的衣服都被蹭破了，露出一块发红的皮肤。可他顾不上疼，又冲上去想抢下刘老太手里的竹篮，却被张老三死死拽住胳膊：“建国，都是乡里乡亲的，拿你点辣椒咋了？你至于这么小气吗？再说了，你说有毒就有毒？我看你就是想讹人！等会儿我们吃了没事，看你咋说！”
李建国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眼睁睁看着后斗里的工业辣椒一点点减少，从满满一斗到只剩下一半，再到最后只剩下满地散落的枯叶和几个被扯破的麻袋。等村民们扛着抢来的辣椒说说笑笑地回村时，他还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可是他女儿的学费，是媳妇的药钱，是他跑了大半个月才接到的活，就这么没了。他想起出门前，媳妇还叮嘱他：“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我给你炖了鸡汤。”现在鸡汤没喝到，货却没了，他该怎么跟媳妇说？
张老三路过他身边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不屑：“行了建国，别耷拉着个脸，不就是点辣椒吗？多大点事儿。以后有好东西，记得先想着咱乡亲们，别光顾着自己赚钱。”说完，哼着小曲儿走了，麻袋里的工业辣椒随着他的脚步晃悠着，像是在嘲讽李建国的无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