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像是有人在上面跑。
就在这时,正厅传来 “啪” 的一声轻响,像是供桌上的什么东西掉了。我转身跑过去,看到供桌上的香灰散了一地,那三根刚点燃的香倒在桌上,火星已经灭了,而祖母的照片 —— 不知什么时候转了个方向,原本对着正厅门口的脸,竟朝着西厢房的方向,照片里的笑容看起来比刚才更淡了,甚至有些诡异。
我走过去想把照片转回来,手指刚碰到相框,就感觉一阵冰凉的风从西厢房的方向吹过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的味道。那味道很熟悉,我小时候在祖母的房间里闻到过,每次她在西厢房待过之后,身上都会带着这种味道,那时候我问她是什么,她只说是 “拜神用的香”。
西厢房的门是关着的,门上挂着一把黄铜锁,锁上没有钥匙,只有一个小小的铜环。我记得祖母在世时,这扇门从来没打开过,她总是把钥匙藏在身上,连打扫卫生都要自己去西厢房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有一次我趁她午睡,偷偷跑到西厢房门口,想透过门缝往里看,结果刚把眼睛凑过去,就看到里面有个红色的影子晃了一下,吓得我拔腿就跑,后来再也没敢靠近过。
雨还在下,老宅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坐在正厅的椅子上,看着供桌上的照片,突然想起祖母走的那天,邻居张婶跟我说的话:“你奶奶凌晨三点多还在西厢房门口站着,手里攥着块蓝布帕,嘴里嘀嘀咕咕的,像是在跟谁说话。我喊了她一声,她回头看我的时候,眼睛是红的,像哭了很久。”
那时候我以为张婶是记错了,祖母的眼睛一直很好,就算是年纪大了,也从来没红过。可现在看着照片里祖母的眼睛,我突然觉得,张婶说的可能是真的。
二、旧物余痕
接下来的三天,雨一直没停。老宅里的怪异事越来越多,夜里我睡在祖母的房间,总能听到西厢房传来轻微的 “沙沙” 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木板,声音时断时续,有时候在凌晨两三点,有时候在天快亮的时候,每次我屏住呼吸仔细听,那声音又会突然消失,只剩下窗外的雨声。
第四天早上,雨终于小了些,变成了细密的毛毛雨。我决定整理一下祖母的遗物,东厢房里除了樟木箱,还有一个旧衣柜,里面放着她的衣服,大多是深蓝色、藏青色的斜襟袄子,布料都已经发硬,只有一件红色的旗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最上面,旗袍的领口处绣着一朵蓝布帕,和她临终前攥着的那块一模一样。
我把旗袍拿出来,展开的时候,发现下摆处有个破洞,边缘处还残留着一点黑色的痕迹,像是被火烧过。旗袍的口袋里掉出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年轻时的祖母和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红色的棉袄,梳着双丫髻,脖颈上系着一块蓝布帕,手里拿着一个银镯子,镯子上刻着模糊的字。
照片的背景是老宅的正厅,供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牌位,上面的字已经看不清了。我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铅笔写着 “1943 年冬”,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