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醒了?”她回眸一笑,声音温软,与平日并无二致。
然而,当目光触及她的脸时,萧衍整个人猛地顿住,眼中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艳与震荡,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的视线,死死胶着在她右眼角的那颗“泪痣”上。
“爱妃……”他的声音有些发干,下意识地朝她走近两步,指尖微微抬起,似乎想触碰,又不敢置信,“你这……昨日朕只是戏言……”
沈未晞垂下眼睫,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羞赧,语气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委屈与讨好:“陛下金口玉言,既是喜欢,臣妾自然要放在心上。只是……只是用笔点画终究虚浮,臣妾手笨,试了许久都不满意,怕污了陛下的眼。索性……索性便自己刺了一颗。陛下瞧着……可还像吗?”
她抬起眼,眸光水润,望着他。那颗新生的“泪痣”在她眼波流转间,平添了无限风致,也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萧衍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他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眼底情绪翻涌,是痴迷,是狂喜,更是一种近乎疼痛的占有。他猛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揉碎她。
“像……像极了……”他的声音埋在她颈窝,带着颤抖,“朕的晞儿……朕的……”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反复摩挲着她的后背,情绪激动难平。
沈未晞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龙袍上冰冷的刺绣,眼神却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讥诮的冷意。
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原来赝品做得足够逼真,也是能轻易搅乱人心的。
自那日后,萧衍来长春宫来得愈发勤勉,几乎夜夜留宿。赏赐如同流水般涌入宫门,绫罗绸缎,珠宝古玩,甚至还有番邦进贡的稀世珍品,几乎要将偏殿填满。
沈未晞眼角那颗“泪痣”,成了后宫最新、也最刺眼的谈资。
有说她狐媚惑主,自残身体以邀宠;有说她不知用了什么邪术,竟让陛下迷恋至此;更多则是对那颗突然出现的痣感到莫名和嫉妒。
皇后坐不住了。
请安时,坤宁宫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贵妃近日圣眷正浓,”皇后端坐凤座,声音平稳,目光却锐利如刀,刮过沈未晞的脸,最终落在那颗痣上,“只是身为后宫妃嫔,当以德行为重,仪态端方。些微末小节,还是莫要过于标新立异,免得惹来非议,失了皇家体面。”
满殿嫔妃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沈未晞,有幸灾乐祸,有好奇,更有深深的忌惮。
沈未晞端坐不动,指尖轻轻抚过茶盏边缘,抬眼时,笑容温婉得体,眼底却带着一丝茫然无辜:“皇后娘娘教诲的是。只是……臣妾愚钝,不知娘娘所指的‘标新立异’是为何事?若是指臣妾眼角的瑕疵……”她微微侧首,让那颗痣更清晰地暴露在众人视线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前几日不慎被指甲划伤,留了痕,臣妾也正懊恼呢。莫非……很难看吗?”
她语气真诚,仿佛真的只是在担忧自己的容貌有损。
皇后被她一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难看?陛下如今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谁敢说难看?再说下去,倒成了她这个皇后心胸狭窄,容不得妃嫔脸上一点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