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明月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我手中的茶盏脱手而出，滚烫的茶水划出一道弧线。
不是泼向沈明月，也不是泼向谢无妄。
而是尽数浇在了他窗边那盆长势极好的君子兰上。
那是他最爱的一盆花，每日都要亲自照看。
【她敢动我的人？！】
那暴怒的声音在我脑中轰然炸响，带着凛冽的杀气。
我摔在地上，手肘磕在地砖上，疼得钻心。
可我等的人，却快步走过去，扶起了“受惊”的沈明月。
“沈小姐没吓到吧？”
然后，他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冰。
“蠢货！还不快向你姐姐道歉！”
我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奴婢的错，请姐姐恕罪。”
我心中，却在冷笑。
沈明月被他护在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随即又隐去，换上担忧的神色：“千岁，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您别罚她了。”
谢无妄没理她，只对我喝道：“滚下去！”
我叩头，忍着痛，一瘸一拐地退了出去。
沈明月没待多久就走了。
她走后，谢无妄的书房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是瓷器碎裂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在宣泄着无处安放的怒火。
下人们都吓得噤若寒蝉。
只有我，安静地站在廊下，听着那声音，唇角微微上扬。
【沈明月，你最好别再有下次。】
他的心声，是我今夜最好的安眠曲。
4
宫宴设在含章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我穿着一件半旧的素色宫装，跟在谢无妄身后，像个不起眼的影子。
他没给我准备华服，却冷冷丢下一句：“穿得像个丫鬟，真给本座丢人。”
我本来就是个丫鬟。
他的身份是九千岁，而我，是千岁府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
殿内觥筹交错，丝竹悦耳。
我垂着头，却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鄙夷的，好奇的，看好戏的。
一道目光尤其灼人，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和厌恶。
我不用抬头也知道，那是谁。
当今的皇帝，我前世的夫君。
他正坐在龙椅上，怀里拥着别的妃嫔，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脏了地毯的野猫。
我心底一片冰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走来，珠光宝气，裙摆摇曳生姿。
是沈明月。
她已被册封为准皇后，此刻风光无限，众星捧月。
她在我面前站定，满脸都是恰到好处的关切。
“昭昭，你在千岁府，过得好不好？”
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着看我如何回答这个诛心的问题。
我屈膝，卑微地垂下头。
“谢千岁恩典，一切都好。”
【委屈她了。】
谢无妄的心声冷不丁地响起。
【等这一切结束，我要让所有人都跪在她脚下。】
我心头一震，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就在这时，殿内歌舞忽然停了。
我知道，时候到了。
前世就是在这场宴会上，一个伪装成舞女的刺客，用毒针刺杀三皇子。
